“你害羞了?”代宁修走进了黎罗的卧室,环顾四周,温馨宽敞,就是很凌乱。
黎罗把床上的被子和衣服都往一边掀了掀,让出一块地让补习小老师坐下,她则坐在书桌前又拿好了笔:“既然都被你看到了,其他的都别说,等我画完这张,我们再开始补习。”
“哎,把我画帅气点,我又不比你哥差。”代宁修坐在黎罗床上笑着说。
黎罗会心一笑:“那是,你们同框的画面太激我的灵感了。”
“只有我占据的画面不足够吗?”
写本被往下一扒,黎罗抬起眼,直接对视上代宁修灰黑的眼瞳,眼瞳中映着的她越来越清晰。
黎罗立即举起本子,本子的金属扣一下顶在了代宁修的喉结上。
“你得看清楚参照才能画好吧。”代宁修对于刚才的动作并无一丝一毫难受的神情,他自主退后拉开了距离,依然离黎罗不远,“快画吧,不然时间不多了。”
“你少来…拿去,我的作业,你应该都知道我哪些题会错了吧,你准备好待会给我讲解吧,代老师。”
黎罗有些受不了,最近代宁修经常突然凑近吓她,她缩在了椅子上,笔尖快移动着。
一时间房间里很安静,黎罗不由自主地专注起来,越画就刻画地越仔细,可奇怪的是,她都在刻画代宁修,用铅笔打完稿就开始用钢笔勾线。
墨水画在代宁修的眼球上越画描的越黑,直到他的眼球像是黑洞充满了深邃的吸引力。
啊…黎罗慌神,画翻车了,她在心里却觉得自己是画对了的。
她端详起画里的代宁修,总觉得他这样诡异的模样她是见过的,不是噩梦、幻想,是经历过的现实,她对此还有隐隐的恐惧感。
一线烧灼感贯穿了大脑,黎罗手一松,让钢笔摔在了地上,她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只觉脑内神经搏动着,深处的疼痛蔓延开来。
“怎么了?”代宁修见状放下了面前的作业,一把抓住黎罗坐着的转椅把她拽到自己面前。
他把黎罗堵在了椅子上,夺过了她的写本,看到了画作上那个黑洞眼球的自己,一时间张大了眼。
黎罗把脸埋在膝盖上蜷缩着,脑海里跳出的画面让她感觉身体阵阵忽冷忽热。
她看到一座灰黑的塔楼,遍布藤蔓,沿着石壁开满了猩红色的点点玫瑰,那初中世纪的建筑展现在她眼前,一双手则领着她步步靠近,推门进入那古老的魔法般的诡异之地。
红色的不止是墙上的玫瑰。还有跳动的排排烛焰,脚下摆着许多说不清的血肉、脏器,也许是祭品。
而自己身上穿着白色的纱裙,坐在了那些蜡烛、祭品中间,视角慢慢上移,看向了斑驳的灰白的天花板,她躺了下来。
再一眨眼,代宁修的脸出现在她的头顶,和她平行对视着,微笑着,期待着…
那双瞳孔也逐渐变黑,黑得深不见底。
那是我的梦吗?
那是我的记忆吗?
黎罗从阵阵头疼中缓过神来,她抓住了代宁修的衣袖,从转椅上挣脱出来,写本也落在地面。
她一步跨越,将床上的代宁修压倒下去,抵抗着脑内混乱的片段画面,她无法控制身体的稳定,只能靠在对方身上,是在找支撑力,也是在质问:
“代宁修…你对我、做过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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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一天,迷茫的左手被紧紧牵着,他领着她走过遍布蒲公英的小路,双脚迈过之际,风过飘扬。
恍然间走上一处高坡,古老的青灰色砖石建砌的塔楼矗立眼前。
树荫一覆,身边的人瞬间褪去了那最熟悉的模样。
宽袖丝绸扫过手腕,代宁修身着优雅飘逸的白衫牵着黎罗走去那座高耸的塔楼。
黎罗是向往的,在黄昏红云下,那座塔楼瑰丽神秘,石壁上随风飘动的红玫瑰像是顺建筑滴下的血。
石阶刻着岁月,踩下的落叶清脆粉碎,黎罗久久盯着脚下璀璨钻石般闪耀的门厅石板,感叹这该是历史的遗产天价昂贵。
黎罗站在门前,大门应声缓缓打开,中世纪黑白长裙的女仆迎接她与主人。
陈旧的灰尘、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塔楼内部遍布喜阴的植物,蜘蛛网和似真似假的玫瑰。
黎罗晃晃悠悠地上前去端详玫瑰,花朵带刺却让人无比神往,突然花芯动了。
细尖的长腿拨开了花瓣,一只硕大斑斓的蜘蛛从中爬出。
“啊!”黎罗惊呼一声,随即被后面的人抱住仓皇后退的身体。
代宁修的声音贴靠在她的面颊,声音幽幽淡然:“走这边。”
蜘蛛与花,连同四周几位停下工作拜礼的执事,目光都随着主人的步伐移动,直到他们迈上了塔楼阶梯转角消失。
黎罗转头就脱离代宁修的怀里扑在旋转楼梯间的窗玻璃上看着外面的景色。
外面比室内亮多了,可转暖的气温丝毫渗透不进这座塔楼,这里阴冷,潮湿,霉味,比自己的家更甚。
可这里依旧华丽高雅,代宁修与这里很是相配。
因黎罗的好奇心不得不减慢步伐的代宁修叹息着笑了笑,走在前面轻声催促。
回过头来的黎罗一眼就注意到代宁修那件微透的衬衫下,那占据后背的犹如寄生怪物般的纹身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