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日期与格子位置相对应的27号,正是年初的2月27日。
这是什么信息?黎罗不明白,也无法静下来思考,因为视频通话申请的响声一直没断过。
干脆直接视频告诉客人待会再来吧。
黎罗壮着胆子接通了:“您好?”她看到屏幕对面的人,是一个憔悴不已,眼神还有些疯癫的中年女人,本想再次说明魔女不在…
可是她很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故事?
“你在的,对吗?”女人的问题一出,她就忍不住激动地哽咽,“我求了很多人,让他们帮我找我的孩子,他们都一无所获,关上了门对我不管不顾…我以为你也是…”
黎罗意识到宿舍因为拉上了窗帘,她在收拾时也关掉了台灯,对面的女人没看出她不是杨隐礼。
可是,我好歹也是个魔女…至少有点天赋。
“你失踪的孩子?”黎罗莫名被她的画纸所吸引,于是鬼使神差地问道,“今年2月27日的时候?”
“对!对!我是27号开始联系不上他,他一晚上没回家我就报警了,可是监控只是看他走进了一个黑暗的巷子,那里都被废弃了,一点痕迹没找到,他去了就再也没出来…”
黎罗有些感到退缩,这不是她能解决的事。她能预测的东西,毫无规律和效率,难以掌握,更不用说占卜客人心里想问的事和事情的真相了。
可是她再次看到对面母亲绝望的眼神,凌乱的头,她失去自己孩子一定生活和内心就一团乱了。不知孩子是死是活,身在何处,这样无时无刻的猜想、挂念,会杀死她的精神吧…
黎罗于心不忍,一瞥眼,再次看到那本台历,以及自己的画纸。绘画最强大的,就是图像的自由表达,以及联想、扩张。
黎罗看到这位母亲的背景是在餐桌前,便说:“客人,请您找出一样您孩子留在家里最近一次使用过的东西。”
“东西?”母亲突然得到要求指令有些茫然,她捧起了平板电脑,接着走上了楼梯,去往她孩子的卧室,“他的衣服、鞋子?”
“这个就可以。”黎罗截图下平板镜头扫过的一双鞋子,接着在自己的写本上提笔绘画。
这一次,她在绘画中双眼瞬间失神,看着笔下逐渐成型的马丁靴的大形轮廓,一段画面冲击进了大脑内。
这双鞋子的主人迈步进了一家酒吧,在吧台处一坐,鞋尖就朝向了斜对面坐着默默喝酒的女孩,她精致又颓废,看样子,就是来这消愁放松的,寂寥且诱惑。
不一会,这个心动的青年就为那个女孩点了一杯酒,借此机会坐到了她的身边,简单几句聊天,女孩似乎刚被勾起了兴趣,却猝不及防地打断对话要离开。
当青年想问她要到电话号码时,她已经消失在这昏暗混浊、灯红酒绿的地方。
而他的外套口袋里,不知何时被塞了一张舞会的门票。
黎罗的笔尖按断在了写本上,她立即凭着记忆画出了那张门票,可模模糊糊的,像是在梦里见过的一样。
“我似乎看到他在失踪前去了一家酒吧,认识了一个女孩,女孩让他去这场舞会再次见面,但我没看到地址。
你能给我看看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吗?”
母亲立即照做,并说道:“对,他给我说起过,像是开玩笑一样,问我去舞会该穿什么衣服,我说不能和高中毕业舞会那样幼稚…”
说完,她翻找出了她去儿子监控下最后出现的巷子处拍下的照片,给了黎罗。
黎罗看着图片,临摹画下。
“魔女啊,你说我儿子去见的女孩是谁?警察查到过他去的酒吧,但没查出过遇到了什么可疑的人…”
“…嗯,抱歉…”黎罗画出了小巷深处被废弃的老教堂,接着画出了躺在一片沙地中的一动不动的青年:
“抱歉,他…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哪,但能确定的是,他听了你的话不能穿得太幼稚,于是他穿走了爸爸的一套复古西装,还戴着银质羽毛形状的领夹…
他死了。”
不止是死亡,黎罗感到的冷,是虚无彻骨,他尘烬了。
黎罗反复查看自己的图画,从教堂到沙地,地域和空间差距也太远了,根本不明白两者的关系。她遗憾地摇摇头,只能认定是自己能力不够,帮不了这位母亲带回自己的孩子。
“不、不行…”当听见魔女描述儿子所穿的衣服时,她一时呆滞了,瞬间吵闹起来,“你再看看啊,他在哪,是死是活我都得带他回家!我求求你,你帮我找到他!你帮我…”
笔记本电脑被一只手掌压盖合上,声音戛然而止。
杨隐礼出现在黎罗身边,看她一直凝聚注意力在画作上,以及和那个女人的对话,让她疑惑不解。
刚把华丽丽的食盒搬上楼的付半野也从床上歇息了几秒后探头望了过来:“你在通灵?”
黎罗也解释不清,而姐妹们已经拿起了她的写本翻看着。
最擅长占卜的杨隐礼已经了解了刚才的事:“虽然我看不懂你的写,但是你说的是对的,她的儿子尘烬了,死于非常残暴的袭击。
教堂和沙地…半野,你有什么想法?”
可付半野知道沙地二字立即警觉起来:“如果这座教堂是在现世,那它可能就是世界边境的一处出入口。
这个青年以为在这个废弃教堂里举行什么舞会,误入了进去,被边境的隧道旋涡撕裂,或是被混沌怪物所杀,所以他的尸身,在现世绝不可能被找到。”
黎罗听得害怕又肾上腺素飙升。
“听说边境的一些小型魔女集会经常在采集作业时现人类的残烬,用咒语试图看看他们的死前一刻的时候,只看到他们胸膛被挖空了,身异处。”付半野分享着情报。
一听此话,好奇立即烟消云散,黎罗直觉内心一沉,毕竟经历过那么多事情,颅内警钟长鸣。
如果她深究着绘画着失踪者的面容,让画笔大胆描绘出那世界边境,找寻居住在这致命的空间中横行四处的某只鬼怪,会不会巧合地画出十分熟悉又比日常恐怖百倍的面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