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卑劣的灵魂都别想着欺瞒恶魔,因为地狱只赚不亏。
桀泽金的身形犹如坚实庞大的倒挂船锚,他的声线像是风暴中雷鸣,眼瞳中时而乍现闪电,在黑夜火灯之下的十字路口处等候愚蠢的契约者,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这天,一个女孩手握熄灭的火把防身,提着沾了泥泞的裙摆缓慢地走在大路上。
傍晚的雾气太深,像是迈入了幽灵的地盘,当女孩意识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了山脚下平地的十字路口上,空气中细碎的声响引得她探身向前查看。
一张地狱般的脸孔无声地钻出了浓雾,口中震颤着出声音:“哟,小羊羔迷路了?”
魔鬼看穿了女孩迷惑的双眼。
“呜呀!”女孩出惊恐的叫喊。
“你来都来了,来给大爷我说说,你现在迫切的欲望是什么?钱?财宝?需要大爷我一个响指消除你丈夫或哥哥的酒瘾、赌瘾吗?还是说要清除家里老人深入骨髓的病菌呢?
小羊羔你想要什么?别磨磨蹭蹭的,契约吧!眨眼即刻拥有!这xx就是十字路口恶魔的至诚服务!”桀泽金激动且凶恶,操着粗话,大手中出现一张苍白脆弱的纸。
女孩大概是被吓傻了,瑟瑟抖接过了契约阅读上面的文字。
“恶、恶魔?”“哦没错儿宝贝儿。”
“好、好的,那…你能帮我杀了我丈夫吗,我其实刚从他身边逃出来。”
看这个女孩年纪不大,一定是被父母指腹为婚,但为了自己的人生而做出反抗,刚逃离夫家不久的新婚妻子。
桀泽金满意地点着头:“好说,简单,你赶紧签,目标达成十年之后我再来品尝你可悲的灵魂!”
“哦,行,如果你真的杀了他,他的灵魂也不能去地狱,要让他彻底尘烬。”女孩说着,从脚下的泥水里浸了浸拇指,在契约上按上了黑色的泥指印。
桀泽金正沉浸欣赏着那张契约——他这个月来获得的第一份活。
不过面前这位客人的口中言语让他后知后觉感到诧异,难道…
他拨开了雾气,仔细打量这个女孩:“你是魔女?嘶,虽然魔女也是在地狱的服务范围里…x的老子上周才听说有只大鬼娶了个魔女…”
“哦,那你听说过我丈夫,人称朽魔。你真的有能力杀了他,对吧?”
女孩笑着把签好的契约塞回了恶魔的手里,已不在意他震慑人心的凶恶身姿还有他随口不堪入耳的话,并且安抚或安慰似的轻拍他粗壮的手腕。
可桀泽金那惊悚恐怖的脸一瞬犹如丧家之犬。
回到地狱,这小恶魔上交了他手里唯一一张契约账单。
“什么?齐邪罗?是那个魔女齐邪罗吗?”
桀泽金的直属领袖拿到这张无法撕毁的契约也有些手足无措,“她要杀她的丈夫,朽魔?”
对方的头顶瞬间冒出一层火红的岩浆像是他流的汗水:“朽魔和地狱王子大衮是三万年的好友了。他的妻子,也会是地狱的贵宾,可是…
地狱也弄不死朽魔啊!”
桀泽金自知闯祸了,他伏身垂头,露着满嘴渗人的尖利牙齿,那尴尬又可怖的样子,像在笑。
“你别傻笑了!安排那个十字路口给你十三个月了,签到的契约屈指可数,还有的绝对完不成!我都没法和撒旦大人交代!”
恶魔领越说越气,开始细数桀泽金的工作事迹:
“第一个月,你贪吃吃掉了所有路过十字路口被你吓死的行人,一份契约也没签到。
第二个月,契约者说他的家里人都要病死了,让你解脱他们早日去天堂。你就真的把他们都送去了!全身带着天使箭和十字刃的窟窿眼回来!丢人!
第三个月,你听契约者讨价还价,十年收债拖成五十年收债,亲手送人家暴富,还亲眼看人家儿孙满堂!”
“老子好歹收到债了…”“你收走的灵魂是跟契约者竞争生意且病入膏肓的老富商!
只有撒旦才知道你怎么被那个邪恶的人类唬到这种地步。也许他真的到了地狱,我该给他一份好差事…”
“老子接下来的业绩呢?”“剩下大半年你一单都没开!”
桀泽金自我鼓舞地一歪头:“他xx的,起码现在有了!”
接着,桀泽金被轰出了地狱。为了完成他当下唯一有且完不成的那单契约,他找到了那位名叫齐邪罗的魔女。
耸立的塔楼处在现世大海角落的一座幽灵小岛上,桀泽金望着那开满艳红玫瑰的建筑,比起地狱遍布痛苦和热浪,这里没有人味儿,清幽且诡秘,令他感觉蹲在臭水沟里一般想作呕。
回到塔楼的齐邪罗几乎看不出那天在暴雨后十字路口的人类少女模样,她一身华贵的黑金长袍,头顶花开般的魔角上绑着无数珍珠、宝玉、金银配饰,眼眸璀璨地堪比无价圣物。
桀泽金为了潜入塔楼,灵魂躲藏进了这岛上最让人习以为常的东西:一片清香柔嫩的树叶。
恶魔就被放在梳妆台上安静地躺着,看着仆人们包围着齐邪罗忙前忙后…
“夫人,你回来了?”朽魔铁青的脸突然从房门口的黑暗中浮出。
“哼。”齐邪罗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忙着给自己戴耳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