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驰远没去看齐越森,似是好笑的回话,也是说给其他人听,“这是我之前教卢光宇感受痛苦的一个小技巧,有问题吗?”
“啥……感受痛苦?”龚小宝一脸懵逼,屋里其他人也云里雾里。
“搞文学创作,说了你们也不懂。”驰远松开卢光宇胳膊,“不过是随手在胳膊上抹了几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卢光宇怔怔的看着驰远,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但那颗提起来的心忽然就放下了。
如果他在犯错之前遇到驰远,如果他们能够成为朋友,自己也许不会为了一时难以承受的悲哀,断送别人的性命和自己的人生。
可惜没有。
可惜晚了。
“我靠,远哥,你……你别瞎说!”龚小宝差点想扑上去捂驰远的嘴,他朝众人挥挥手,“接着练啊,好不容易放松一会儿,都没声儿了再把管教招来。”
大家慢吞吞敷衍的拨弄手里的东西,注意力却还在这边。
齐越森“嘶”了一声,问出大家的疑惑:“什么文学要用利器划伤自己才能创作?再说,监舍哪来的工具?”
“谁说用利器了?”驰远轻描淡写,“没玩过吗?烤热的烟头捻成个尖,往皮肤上一抹就这样,不过一般人顶多出个红印子,卢光宇太瘦,不小心破了点皮。”
“啧,什么毛病……”
龚小宝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利器,在自己身上哪怕用牙咬,用指甲抠,破了肿了都没人管你,反正不影响别人就行。
“不是我说,蹲监狱太舒服了是不是?还感受痛苦,你感受那玩意儿干啥?”
驰远乐了,继续往下扯:“我以前不是教过语文嘛,卢光宇想写一篇关于改造与新生的文章给监狱小报投稿,让我指点一二,我只是想让他直观地感受一下,人被疼痛激出潜动力的感觉,找点写作灵感。”
龚小宝:“……”
卢光宇压着唇角,慢慢收起二胡。
不想拉了,想和驰远去写征文。齐越森的威胁就这么让驰远搅散了,他还怕什么?
“可是那改造新生跟疼有啥关系啊?”有人插话。
“你没听过吗?前苏联作家阿托尔斯泰有过一句名言:人生,须得在泪水里泡三次,在碱水里泡三次,再在血水里泡三次。意思是一个人的成长需要经历严酷的考验。”驰远破蒲扇越扇越没边儿,最后还没忘给圆回来紧扣主题,“而罪犯要获得新生,得到改造,一样必须经过监狱磨难,但丁的《神曲》读过吗?其实换个角度来看……”
“呦呵,觉悟很高深嘛!”季长青和一名预警一道提溜着警棍进来,在黑板墙上敲了两下,“有节目的留下排练,没节目的去新食堂打扫卫生。”
屋里的犯人立刻站好:“是,管教。”
驰远:“……”
新监区食堂此前在一直在审批设备,今天刚把东西送来,狱警们安装整理了一下午,这会儿让他们收拾擦洗干净,明天开始在食堂集中用餐,统一放饭排队领取,也省的犯人们总因为肉少了汤多了生争执。
驰远跟着小队到了监区侧楼,进去时迎上韩山拿着一张单子从里面出来。
“餐具清点完了?”季长青问。
韩山点头:“是,”
“行,把单子交给李干事。”
“好。”
韩山扫了一眼进门的队伍,驰远排在最后,在他看过来时刚好低头理了下衣角,然后不斜视地进了门。
感受到暂时忙碌压下的浮躁情绪再度冒头,韩山暗自沉下一口气,转身离去。
打扫卫生的三四十号人,各自分工,其他监室拖地或擦洗厨房的,驰远和龚小宝几人负责把分好的餐盘餐具清洗干净,再贴好编号按监室人数摆放到进门的架子上。
人多力量大,驰远把最后一套餐具放到架子上时,也就过去半个点。
“刚区长说今天有三个出狱的,餐具要拿下来三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