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一趟,見見阿澗,最好叫他別回來了。」
「阿澗他……」煙蘭踟躕了下,「他待輕白姑娘極是忠心,怕是不肯。且咱們不曾拿著阿澗的賣身契,也不好拿捏。」
提及賣身契,雲娘氣性愈大,何止阿澗的賣身契不曾攥在手上,輕白的亦是不曾。
原說尋常樓里的姑娘們,或是迫於生計,或是身不由己,終歸是叫雲娘攥在手心裡,聽之任之沒得自由。可楚驚春來到春和樓,乃是自願而來,何種因由怎樣身份全不知曉,自也沒得那張賣身契。
如今將她困在樓里,不過仗著人多勢眾,叫她無法逃脫罷了。
雲娘咬牙:「那就想辦法,讓他不能回來。」
「可阿澗他,他畢竟出自將軍府。」
雲娘瞪煙蘭一眼:「輕白若不挑了他,他就是個無人問津的小乞丐。」曾經在將軍府做活算什麼,那曾經的官家小姐司予,如今不還是任人採擷的司予姑娘。
煙蘭不敢再說什麼,領命而去。
夕陽下的長街,金光鋪灑而來,屋檐雪水滴答落下,人群漸漸熙攘,將要到了最為熱鬧的時辰。
煙蘭轉過幾條街,就到了張老爺所言的景衣巷。
煙蘭自始便知,皇城腳下住的人大多非富即貴。尤其這景衣巷,也並非在城邊,而是距離春和樓不遠的幾條街之外。所居的,應也是富戶。
然煙蘭邁入巷子,瞧見一個個院門上掛著的匾額,遂知這巷子裡住的怕不只是尋常做生意的人家。有些個,主家老爺應有官位在身。
及至張宅,煙蘭隨著看門的一路往裡走,走到最裡頭才算見著阿澗。
「阿澗,這麼大的院子,你一個人住?」煙蘭一路走來,除卻方才那個看門的,竟是一個人都不曾見著。
「嗯。」阿澗簡單應了聲。
煙蘭心下愈是驚愕,悄然咽了咽口水才道:「張老爺真是大手筆。」
縱是一貫知曉張老爺是個闊綽的人物,卻不料大方至此,這麼一座三進三出的宅子,就這樣隨隨便便叫一個下人住。住便住吧,竟還特意給他留一個看門的。
默然感嘆過,煙蘭才得了空細細打量起阿澗。
數日不見,眼前的少年郎似乎與從前大不相同。面上的傷只余了淺顯的印記,衣衫與墨發也打理的愈發周整。雖說仍是身子單薄,可再不是瘦弱不堪的模樣,整個人似乎都挺拔起來。
隱約有些少年長成的意味。
另一端,阿澗拎了茶壺至院中的石桌上,為煙蘭斟上一碗,道:「煙蘭姐姐請用。」
煙蘭摸過茶碗,瞧著佇立在眼前的少年,面上團起愈發和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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