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賢等人的目光一滯,身體怔在原地,仿佛被拖入夢境。
「晚安,我的戰友們。」
杜亦腳下猛地一蹬,身體離地迅沖向渾濁的海面。
清瘦的身影高立在臭浪翻滾的海面之上,杜亦閉上眼緩緩地張開雙臂似是在擁抱海風。細小的絲線從他的黑皮帶中竄出化作金燦燦的法鞭緊緊縛住如松柏挺直的腰身,掌心流動出的殊力與化獸族的能量交織在一起,它們像兩道從天而降的星河墜入海底。
海底,數道璀璨的藍色光束溫柔地遊蕩,它們纏住垃圾袋握住塑料瓶遊走在每一滴混沌中。洗滌、清除、煥然生機。
杜亦的唇角勾起微小的弧度,他的左眼紅得突兀亮得似正升起的朝陽。
東方破曉,萬物生,澄澈見底的海水迎來了它的第一個遊客。
「杜亦!!!」
「隊長?!!」
被瑰麗的美景拖入夢境的眾人在晨光的照耀下清醒過來,瞬間腳底生風直躍入海里奔向墜入海底的杜亦。
余賢如加了馬達的飛魚迅越其他人最先握住杜亦的手腕。
可是他還是好恨。
他好恨,恨自己為何這麼慢!
攬住禁閉雙眼的人,余賢奮力向上游,其餘五名隊員緊緊護在兩人的周圍。
他們仿佛打撈出一隻沉入海底最稀罕的人魚。只是,沒人有心情去欣賞人魚的華美之姿。
智浮車開啟最大度直馳向甘城審異局。
「杜亦杜亦……」余賢輕擁著人,抬起的手抖得落不下去,「你看看我……」
他的唇貼在杜亦的額間,冰冷的觸感涼得他整顆心都結出了冰碴子。
杜亦的嘴輕輕闔著,艷紅不再向外淌了,似是已經流盡。它們碩果纍纍,將他臉頰和唇瓣甚至脖頸上的血色都抽得乾乾淨淨。
「隊長,你看看我好不好?」余賢摩挲著他的臉頰,垂著頭貼在杜亦耳邊一遍遍喚。
「你看看我,隊長。」
杜亦的身上越來越涼,像從冰鎮的罐頭瓶子裡挖出的一粒泡軟的葡萄,余賢尋不到能保護他的皮兒。
「你能……看見我了嗎?」
余賢猛地抬起頭,懷裡的人正虛弱地望著自己。
「能,我能……我能,你怎麼樣?你還好嗎?你哪兒不舒服?」他語無倫次,緊張得不像話。
杜亦凝視著那雙漂亮的藍眸,笑了。他費力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嘣:「只要我穩定,你就永遠不會暴走。」
「小漁……」他喚,「你該長大了,你說過要保護我的。」
「可是我……」
我沒保護得了你啊……
余賢的鼻子好像被擰掉了,酸疼得眼淚忍不住地往外冒。
「我今後……還需要你保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