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聲喊了一句,好似生怕謝淵聽不見似的,那嗓門頗為洪亮,整個內院都能聽清。
謝知筠低下頭,努力壓下唇角的笑意,倒是很乖順跟著他往外行去。
待兩人一路出了月亮門,謝知筠才算鬆了口氣。
馬車等在前院,衛戟先扶著謝知筠上了馬車,想了想,他自己也跟了上去。
謝知筠有話同他說,加之外面落了雪,便沒趕他下馬車。
她也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
等到馬車咕嚕嚕向前行去,謝知筠才從坐榻上取來手爐,放在手上細細把玩。
雖是倒春寒,到底比深冬暖和許多,她也不知自己方才是怎的,竟會凍得那般厲害。
大抵是心緒不穩,由內及外,才會覺得分外寒冷吧。
衛戟看她面色回暖,自顧自取了帕子擦手。
謝知筠這才抬眸看他:「小公爺怎麼過來了?」
說罷,她頓了頓,語帶嘲諷地道:「難道是來接我的?」
衛戟劍眉一挑,旋即便笑了起來:「夫人匆匆歸家,又聽聞岳父家中出了事,小婿怎能不關心一二?」
「若是不關心,怕是顯得太過冷清,是也不是?」
謝知筠睨了他一眼:「說實話。」
衛戟笑著把帕子扔到一邊,搖著頭嘆息:「還是騙不過夫人。」
他道:「之前有人來報,說是琅嬛和鄴州的近郊突然出現一夥倒賣陳糧的游商,他們拿去歲的陳糧壓低糧價,以至百姓手中的糧食賣不出去,等交易時又以次充好,下面壓著的都是發霉的稻米。」
「此事一共發生了兩起,涉及金額過百兩銀錢,不算是小數目。」
謝知筠蹙起眉頭,聽他繼續道。
衛戟的面色也冷了下來:「等到糧鋪想要尋人,卻已經人去樓空。他們本就是游商,來去匆匆,一點痕跡都無,如此一來,糧鋪損失了不少銀錢,只能繼續去壓農人的米價。」
今年本來就不好過,好不容易挨過冬日,家中有餘糧的都想再換些銀錢,如此一來不僅銀錢換不到,還要折損存米。
「收米的價格壓了,糧鋪存米不足,那米價就要漲。」
如此一來,就會惡性循環,導致民生凋敝。
看似簡單一個小手段,對於剛剛恢復穩定的鄴州,卻成了致命的險境。
謝知筠聽到這裡,也覺得此事卻也一點都不簡單。
「那伙人就尋不到蹤影了?他們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
衛戟道:「他們來去很快,不過三五日便消失蹤影,確實不好查訪,不過哨營的軍士經驗豐富,這兩日正在巡查,或許能有好消息。」
「我此番來琅嬛,就為親自查驗一番,問一問當地百姓是否還有記憶。再一個,也要督促當地糧鋪不得隨意漲價。」
謝知筠鬆了口氣:「這便好,若是抓了他們定要遊街示眾,讓萬人唾罵。」
「夫人所言甚是,」衛戟勾唇淺笑,「那就依夫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