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陈设和布局简洁朴素,灰色调的地砖油亮油亮的。竹编的蒲团和席子,紫砂壶和茶具,连灯罩也是竹木材质。原木风的长方形餐桌中间是一长条的深蓝色麻质桌旗,釉质花瓶里插着绢布的紫玉兰。眼前的一切都透露着远离尘嚣的恬淡惬意。
顾珩洲随意参观的期间,郁恬已经摆好了碗筷。
“来来来……”老太太笑着端着一口白色的砂锅走了进来,郁恬拿来一个竹编的桌垫,放在几道菜肴中间。盖子一掀开,一股香浓的味道瞬时窜进鼻腔,惹人垂涎。
郁恬凑过去用手挥了挥,“好香啊。”
“香吧,竹林里养的,灵得很。外面那些都是饲料喂出来的,怎么能吃啊。”说话间,老太太也不忘招呼着顾珩洲过来入座。
用汤勺亲手替他盛了一碗,挑了个鸡腿,递过去,“来,小珩,快尝尝。”
顾珩洲恭敬地起身,接过来,“谢谢外婆。”
然后老太太又拿来郁恬的碗。
“外婆你给自己盛就好了,我自己来。”郁恬伸手去够汤勺,却被老太太一把夺了去。
老太太乐呵呵地照样盛了一碗,也给她留了个腿,“鸡腿你俩一人一个啊。”
郁恬小心地接过来,碗里汤色金黄,除了鸡肉,还有两枚白色的鸽子蛋和若干名贵的菌菇。
“外婆,这鸡汤味道好极了。”顾珩洲忍不住赞叹道。
“好喝吧,等回去的时候我再杀几只给你俩带回去。你俩来的正是时候,这个季节啊,山里还有不少山货咧。”
鸡汤鲜美,鸡肉炖得软烂,轻轻一抿就能脱骨,鸽子蛋浸润着浓郁的汤汁,又香又软,一碗下去就吃了个半饱。
“吃菜,这菜啊都是我亲手种的,绿色的,健康的……还有这鱼虾和螃蟹,都是附近鱼塘里头养的,瞧这个头,都比外头的大了许多……”
老太太一口没吃,倒是给他们两人一筷一筷地夹着,乐此不疲地讲着桌上菜肴的出处,哄着他俩吃进去就开心得不得了。
“外婆,真的很好吃,你也吃啊。”他和郁恬面对面坐着,老太太坐在郁恬身旁,美味的荤菜都堆在了他二人面前,老太太那都是些绿叶菜。顾珩洲见状,把菜肴朝她面前移了移,却被她立马制止了,“小珩,你和恬恬多吃点。”又推了推郁恬,“恬恬,别光顾着自己吃啊,给小珩夹菜。”
郁恬抬起头,对上顾珩洲温和的目光,两人默契地一笑。
“外婆,我们都快吃饱了,你还一口没吃呢。”郁恬给她碗里夹菜,“再不吃就凉啦。”
“好好好,大家一起,一起……”
一边吃饭,老太太一边说着村里的趣事,他俩成了最佳听众,顾珩洲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能和她聊得来。
“恬恬她舅舅啊,给我翻新了房子本是一片孝心,但这里这么大就我一个人,太浪费了。去年我和她舅舅就提过,把剩余的几间房租出去。你看看,旅游旺季也能赚点,贴补家用嘛。她舅舅和妈妈都反对,说什么不在乎那点小钱啦,安全最重要啦。”说完,老太太叹了口气。
“本来就是啊,安全最重要了,妈妈和舅舅让你搬回市区,你又不肯。”郁恬给她剥了虾,放进她碗里。
“这里生活多好啊,去城里受什么罪?”
“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岂不是天天在受罪。”
“可不嘛,新闻上说的,现在的蔬菜水果都打药,不然怎么能长那么大,各种食品添加剂,还有那空气都有毒的,你说人怎么会不生病呢……”
“好了好了,外婆,快吃饭吧。”郁恬像哄小孩子一样,好不容易餐桌上消停了一会儿。
顾珩洲看着眼前的情景,低头笑了笑。
“外婆,我们这趟过来就是为了请老神医的,妈妈说你去找过他了,怎么样?”
老太太放下筷子,看了眼顾珩洲,“九十多岁了,能写能说,还能喝点小酒,走路也利索,就是脾气怪了点。”
顾珩洲闻言向她看来,“外婆,我这趟过来是诚信诚意的,您能带我去拜访一下吗?”
“那是肯定的,你家中是谁生了病。”
“我奶奶,胶质瘤,前年动过手术,又复了。”
老太太满脸的哀伤,“那真的遭罪了,恬恬她外公当时就是生的这个病,你奶奶多大年纪了?”
“今年虚岁七十九。”
“哦,属龙的吧,比她外公年纪还小几岁呢。”
郁恬在一旁补充了一句:“顾总,我外公当时是高级别恶性肿瘤,医生也说活不了了,吃了中药后,还是延长了两年寿命,比西药和化疗强,人没那么痛苦。顾奶奶的胶质瘤几级?”
“现的时候是二级,这两年也一直在服药,看过很多名医,全都束手无策,最近也是病得厉害……”
老太太在一旁宽慰:“你奶奶福气好啊,有你这么孝顺的孙子。不过,凡事要看得开,生死有命,不可强求的。”
顾珩洲点了点头,“我想尽量为她多做点,有希望总是好的。”
“好孩子,先吃饭吧,下午我领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