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還真沒有發現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也覺得如果晏遙真的一開始就過來了,肯定瞞不住自己眼睛,心裏面稍微舒服了點。
但還是不高興。
「這裡不安全。」他催促晏遙,「你到外面去,其它的事情打完再說。」
這是事後算帳的意思了。
反正蛇妖沒溜,晏遙也樂意隨他處置,當下就點了點頭,試圖矇混過關:「那我外邊去了,剛好你打完就能來找我,我們找個地方慶祝一下。」
哪吒輕描淡寫地反駁了回去,「慶祝也不行,你在那兒等著。」
說著,他揚了揚眉毛,槍花一挑,催促似的道:「回去等著。」
陽奉陰違是這麼好糊弄過去的嗎?
賄賂失敗,晏遙聳肩,帶著蛇妖開始往外退。哪吒臉色比剛剛看見他的時候要好了不少,等會認個錯,再哄一哄,估計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他似乎忘了有個詞叫做秋後算帳,也不像剛剛審問蛇妖時那般嚴肅,氣場也逐漸恢復成平時那種溫和無害的狀態。
談話的時候,整個腦袋都被砸入樹林的相柳被他們無視了很久。
既然相柳沒有急著攻過來,那說會兒話再繼續打也不遲。
兩個人都是這樣想的。
蛇妖估計是被嚇破了膽,被他抓在手上的時候顫動就沒有停止過,晏遙還在想有什麼辦法讓他開口,兼之信任哪吒,也就沒有再關注戰場上的變化。
相柳不可能放他們這樣走,不管合不合適當補品,但只要抓住了這個人就可以和突然殺出來的毛頭小子談條件這件事他是明白的。
他趁著兩人各自轉身的工夫朝晏遙咬了過去。
明白勝負只在一瞬的道理,他幾乎是用上了剩餘所有的能量,將毒全聚集在了口腔里。
只要被他咬上一口……
只要被他咬上一口……
電光石火,晏遙感覺到身後殺意,幾乎是下意識彈出了藏在袖子裡面的數塊小石子。
有佛語云一砂一極樂,他當然做不到那個程度,只能將這幾塊沙礫祭成幾座大山那樣的重量和大小。
他原本是打算日後在這上面養點花草動物之類的,今天砸出去後等於前功盡棄,估計又得找石子從頭再來了。小石子容易找,可好看又合眼緣的也要費功夫啊。更不要說還要認真溫養這些。
比石子更快彈出去的是哪吒的槍,凌厲的破空聲後,那杆燃著烈火的槍幾乎是筆直插在了相柳面前。
「當我不存在?」哪吒轉過身。
話音還沒有落,晏遙就被他用混天綾卷著放到了身後。
「你還是在這好了。」他這樣對晏遙說,頭也未回,甚至混天綾都沒有鬆開,就把青年那樣嚴實的綁在後方位置。
晏遙在後方光明正大看他,有點心疼自己的小石子。哪吒拉他拉得太快了,還沒有來得及收回來,全砸相柳腦袋上了,浪費。
相柳發出倒吸氣的嘶嘶聲,只覺得自己身上仿佛有大山壓過,疼痛不說,行動也費力。
晏遙吐了下舌頭,甚至有點想學著哪吒一樣,抬頭望天的時候吹上那麼聲哨。
哪吒在呢,它一個腦袋也想搞偷襲,不是典型的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嘛。
「我現在都在後面了,你鬆開唄。」混天綾太緊,他被捆得不舒服,試圖和哪吒商量,「沒混天綾在你不太好捆人的。」
「鬆了讓你繼續跑嗎?」哪吒莫名生氣,說話也相當不講道理:「後邊待著。」
晏遙還想開口辯解,就被他下一句話堵在了喉嚨里。
「被偷襲的是你不是我。」
他想說「那你這樣綁著我,萬一相柳又來我也逃不開」「被束縛著不舒服也不方便行動」,但又覺得哪吒多半會更加理直氣壯地回答他。
比如「我在他還能偷襲?」這種狂妄自大的話,簡直又霸道又合理。
晏遙乾脆保持沉默,繼續心疼起自己那幾粒小石子。
說起來,他還沒有帶哪吒去過什麼花鳥市場古玩一條街這類的地方。要不哪天他去撿石頭的時候也帶著哪吒去逛逛?
至於蛇妖那邊,他已經放棄讓蛇妖說話了。想要知道點什麼,果然還是應該等事情結束之後交給專業人員來審訊。
……雖然很可能最後問出來的東西他不夠權限知道。
哪吒那邊還在繼續單方面□□相柳的那個腦袋,怎麼看都像是趁機泄憤。
仿佛被幾座大山重壓回封印裡面的相柳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被金燦燦的乾坤圈砸到滿場亂竄,真正像個球那樣被到處追趕。
他只是一顆腦袋,不是本尊,又沒有力量來源可以補充,只能被打得越縮越小,口吐黑霧,不停說出求饒誘惑許諾的話,以期求這個殺神一般的少年可以放過自己。
哪吒充耳不聞,直到心裏面那股莫名之氣消了大半才停下。
他拎起早就沒有什麼力氣反抗的蛇腦袋——在數番消耗之後它變得差不多像是籃球大小,拎著不但輕鬆,更顯得瀟灑。
拎著口不能言懷疑人生的相柳腦袋,哪吒站定在晏遙面前。他也不說話,只是衝著晏遙挑了挑眉,打定了注意要聽他主動開口。
「……打完了也不放啊?」被他這樣看著,晏遙渾身不自在。
「既然相柳的腦袋抓住了,我們就回去復命吧。消耗這麼大,剛好可以吃頓好的彌補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