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外银装素裹,鹅毛大雪随着呼啸的西北风覆盖四野。一辆锃亮的黑色迈巴赫在蜿蜒险窄的山间公路疾驰而过。
枯树上鸟雀正躲在翅膀绒毛下浅憩,被愈来愈大的轰鸣声惊得四下张望,迈巴赫飞驰而过,所有鸟雀逃一般四散开来。
兰斯洛特庄园,古堡前的薄雪有着浅浅的车辙痕。
费伊撑着黑伞走下车,白手套拿着一封鎏金的文书。他看着门口来者不善的男人,步伐停顿:“琼森。”
“有什么事吗?”
“家主让我来取元首的文书。”靠在白玉柱上的白发男人起身走了过来,站在白玉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浅浅的银色眸子如针尖一般,刻薄且傲慢。
“我不记得有这件事。家主的指令是让我亲手交付文书。”费伊板着脸。
他成年后从事的第一个职业就是执事,比起庄园里的其他隶属于家主的家臣,执事显得无关紧要。但是家主将最为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往返王宫交接政务。
因此,同为执事的琼森看他不爽很久,一个周都在挑他的刺。
琼森讥讽一笑,藏在犬齿之后的獠牙微微显露,他微微躬身凑近费伊耳边:“费伊,你怕不是忘了自己干的好事?家规明令禁止接触奥兰多家族的人,你忘了吗?”
“违反家规,按理当罚长鞭二十。”
琼森两手捏着文书,暗中使力,两人争执不下:“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奥兰多家族,帝国势力最大的血猎家族。自人类和血族的关系从表象和平被打破后,这个家族打着保护人类和元首的名头,异军突起。即使它根本没有能动摇兰斯洛特等古老血族的实力,但却被蒙了眼的人类当做救世之星。
此后奥兰多家族利用“保护人类”的幌子侵占其他家族的商业、政治版图,被旧贵族视为帝国的老鼠屎和偷窃者。
帝国四大贵族,每一个家族都负责着不同的政务。兰斯洛特每个月要向帝国元首呈交安全巡防的文书,此次恰好由费伊负责。
两天前。
费伊拿着文书,一步步踏上王宫门前的百层白玉阶,一个黑发黑眼的男人伸手拦住了他。
“费伊先生,奥兰多家主想邀请您一起喝杯茶。”
“我还有政务在身。”费伊板着脸拒绝。
“我们家主正是想与您谈谈‘政务’,请务必赏脸。”男人脸上挂着笑容,姿态却更加强硬,一手攥着他胳膊,一手“请”。
费伊看着周围不知何时出现的血猎,终于撩起眼皮正视这个拉着他的男人。
王宫会议室,奥兰多坐在主位,拿起一盏茶细品,说是邀请费伊喝茶,却完全没有端茶给他的意思。
“奥兰多家主,有话不妨直说。”
他被一群血猎团团围在中间,无处可逃。在许久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后,隐忍地紧抿着唇,无惧无畏地看向主理人。
“你今年多大?”
“您看着那么大。”
奥兰多家主微抬一只眼睛看向他,高位者的盛气和威压一下泄了出来。
“兰斯洛特的人,一向这样傲慢?”奥兰多家主压低声音。
费伊不卑不亢:“奥兰多,一向这样强人所难?”
“哼。”奥兰多家主发出一声气声,“据说,这个月的安全巡防报告,死亡人数剧增?”
这个月份,意外失踪和死亡的人数是上个月的六倍,其中女性剧增。报告的数据是从基层取来的,奥兰多知道并不奇怪,但为什么单单为一份报告来?
“保密内容,恕我无可奉告。”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双目夹杂怒火,“你知道这份报告披露出去,世人会对我奥兰多怎么看吗??!”
费伊转念明白过来,奥兰多与兰斯洛特的政务牵连密切,他对自己“人类安全大使”的形象倍加关注,一定不想有损他形象的事情发生。而报告一旦向民众披露,他免不了受人类的口诛笔伐。
“负责人类安全,是奥兰多家族的义务;负责控制暴走吸血鬼,也是兰斯洛特的义务。这份报告不是奥兰多一个家族的脸面,也是兰斯洛特的。但是家主说了,元首为人类与血族的和平关系呕心沥血,兰斯洛特不该辜负他的信任,应该如实递交这份报告。”
“这就是我们家主的态度。”他镇定自若。
费伊微微颔首行礼,准备离开。
两名血猎拦住了他的去路,握着银制长刀的胳膊肌肉鼓胀,青筋暴起。
血猎天生拥有更强大的血脉,在身体力量和耐力上,都是普通人类一辈子无法企及的存在,他们是唯一能跟血族对抗的人。
费伊微眯眼睛,转过头看向奥兰多家主:“您对于这份报告势在必得,难道是知道人类死亡数量剧增背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