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伊想到那个棒球帽男人,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他迅速回想自己接触的人,有过合作交易来往的,最终锁定到奥兰多家主蒙奇。
这个组织,极有可能隶属于奥兰多。
只有他,向他索问过弗纳尔的血液,除此之外,费伊再想不到别人。而弗纳尔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交易,并且利用外貌相似这一点反手将他卖给奥兰多呢?
并且他聪明到将自己的反应都预判了出来。
费伊眼睛一闭,决定将计就计。
“12。11号,我和家主·兰斯洛特来到罗宁拜访奥兰多实验室,期间还和你们家主蒙奇有过交易,我是不是费伊你们一问他就知道。”
“怀尔德,合上了。”凯文看着平板上的信息,冲怀尔德点头。
费伊皱眉,还在想他们这么容易就辨别出自己了吗?
“果然跟费伊说的话一样,这个弗纳尔不仅可以窥伺他的记忆,还有着极高的智商。”怀尔德眯起眼。
“不过没关系,到了我们手里,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凯文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
一番话下来,费伊算是知道了,弗纳尔可以窥探自己的记忆,自己被他互调身份,且一切准备他都做足了。若是想要出去,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装作偃旗息鼓,没有轻举妄动。
他被送到一个密闭的病房,里面里开了暖气,四下没有一处窗户可以窥见外面的风景,就连玻璃门外,都是银白的铝合金门,通风口也隐蔽不可见,四下俨然是一座钢铁囚笼。
*
费伊虽然跟弗纳尔一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仔细看他们稍有不同。费伊性格比较内向,成熟后他的眼睛总是古板无波的看着别人,眼睛狭长,看起来冷情冷眸。而弗纳尔天真外向,对一切事物充满探究欲,交谈时会很认真地直视对方的眼睛,本来狭长美丽的眼睛被他瞪的圆鼓鼓的,凭空添了一份可爱,这是奥斯卡多年观察出来的经验。
但他不知道的是人性有十八层,即使处于楚门的世界里,一个人也能藏有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面,弗纳尔冰山下的一角远比奥斯卡猜想得更为庞大。
他很像猫,童年时期喜欢晃动的东西,小蝴蝶、鲜花、昆虫总能抓住他的眼球。他习惯去抓那些灵活的生物,就像好奇的猫咪一样,抓住那些东西,然后在无人的地方随意处置。家仆常常在西角楼花园发现一些碎掉的昆虫翅膀和尸体,但她从不知道是谁干的。
人越缺少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
很小的时候,弗纳尔就明白自己梦里的世界,是另一个人的记忆。他所不能享受的一切,那个人却能肆意拥有。他想要外面的景色,而那个人总是无心观察;他想要独处无人监视,而那个人来去自由还觉得孤独。
费伊从不知道他的存在,但弗纳尔仍旧觉得自己是小丑,每次看见尤利离去的背影,他总是轻轻敲着桌面,忍受内心的煎熬,如火焰一样炙热。
那么多年,他终于找到机会——取代费伊。
学会咒术后,他只策划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如今取代费伊,还有一件事则是多年前他调查自己的身世。
尤利说,他的父亲蒙多·奥兰多是最正直的人类。那年弗纳尔刚刚十岁,他拿着蜡笔,盯着雪白的纸,怎么也画不出父亲的脸。
尤利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跟血族一比,人类脆弱如蝼蚁,但是听说他的父亲强大、英勇。若是爸爸还活着,他应该能保护自己,带他去看外面的世界。
十四岁那年,弗纳尔看着虚空出现的裂缝瞪大了双眼,这是他第一次实践“Sendi(传送)”成功。弗纳尔迫不及待地披上黑色斗篷,跳进传送洞里。
他的目的地是奥兰多庄园,根据他查来的消息,再用咒术演化从而进入奥兰多。但是传送出错了,洞外一片漆黑,是一个沙滩上的小房子。没有灯光、没有粮食,完全无人居住的模样。
弗纳尔揭开斗篷,走出木屋,远处海里有个白色塔尖,如同天线一样的东西。弗纳尔细细看去,海边的潮汐退去,水下竟浮现一栋巨型白色建筑,依靠悬崖而建。
他眼珠一转,竟不怕死的,朝海水里游去。
序列者实验室。
一栋幽蓝的实验室,无数个实验舱依次摆放,里面躺着一具具女人的“尸体”。要说尸体,并不大准确,因为实验舱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心跳频率和各项生命体征指标,唯独心跳频率高得诡异。
一个黑衣男人推着轮椅缓缓走了进来,轮椅上老人头发花白及肩,颧骨突出、脸颊凹陷、面色严厉,一身严丝合缝的高级西装,双手放松地握住一根金丝楠木拐杖。
“太公,您怎么又来实验室了?这里很多仪器辐射大,对您身体不好。”蒙奇匆匆赶来,微微躬身站在老人身边。
“过来看看你的实验究竟有没有进展。”老人没好气说道。
“这时间太短了,更何况我们要先看到健康出生的混血儿,才能继续下一步。”蒙奇汗颜。
“家族的钱都被你砸到这实验上了,年年亏损,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补救措施?”老人一锤拐杖,施压道。
“停不下来了,太公!上面的人一定要看到结果,我就算想撤资也来不及了,这可是事关全人类的大计啊!”蒙奇也是一脸委屈,开始诉苦水。
“我当初就不应该把家主之位给你!你哥哥就算是犯了大忌,也比你靠谱百倍!”老爷子气得发抖。
蒙奇一听到这个字,心底不爽,他舌头轻顶腮帮子:“蒙多?再能干有什么用,他早死了,死人能干什么!”
躲在一角的弗纳尔听到父亲的名字,心神一震。
“哼,你怕是忘了,他还有一个孩子,我大可以把这个孩子找回来!”老爷子眼神凛冽扫过去。
蒙多埋在阴暗里的眼睛透着说不清的情绪。
弗纳尔手心微微沁汗,他拢上黑袍的兜帽,从隐蔽的休眠舱后走了出来:“您是说我吗?”
“我叫弗纳尔·奥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