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林涧拨开一丛枯萎的花藤,找到一个生锈的水龙头。
开关还能用。
他拧开开关,一股水流落下来。
清澈净透,冰凉沁人,溅落在青石地板上泠泠作响,沿着缝隙渗透下去。
李干逸走过来,“您今天也太冲动了,就这么贸然出去,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让我怎么和将军交代?”
这颗星球上,斗殴随处可见,再加上外来星盗,两三天就得生一起恶性争端。
他来这里几个月,早已习惯了视而不见。
除非闹得太过分,影响过于恶劣,官方才会出手处置,否则的话,只能任凭他们自己解决。
据说军方有处理这些毒瘤的计划,但那也是将来的事,再不济也是军队的事。
他们今天就两个人,一个后勤上校和一个刚成年的大少爷,战斗力有限,不经思考插手这种事,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别看当时只有秦勒一个人,但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埋伏在四周?
这些地痞流氓又不要脸。
而且,他把林涧杀死的那个人拍照,来的路上顺手给下属去查,结果让他很是头疼。
林涧杀死的那人,竟然就是黑城里的一大势力之一。
几个月前被当众挑战,死在黑拳擂台上的上任城主,就是这个势力的上一任领。
秦勒父亲的死亡固然打击到了他们,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秦勒手下那些人仍旧不是好惹的。
随便在路上遇到一个人,就是这种麻烦人物。
李干逸怀疑自己出门没洗脸,不然怎么能倒霉成这样。
更棘手的是,被林涧带回来的这个瘦不拉几的小子,竟然就是传说中,当众把上任城主给杀了的那个小疯子。
这跟捡了个地雷回家有什么区别?
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啊!
打击报复,恩将仇报,绑架勒索……无数字眼浮现在李干逸面前,让他眼前一黑。
“刚刚医生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您也看到了,那小子一身的伤疤,从胸口到小腹,密密麻麻全都是。兄弟们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都未必能留那么多伤疤,可见他打过多少架,而且,从地上那些尸体来看,小子出手就是杀人啊。”
李干逸极力劝说,想让他赶紧把这颗炸弹给扔出去。
林涧冲干净手,拧上水龙头,淡淡地道:“他总要活下去。”
“可是……”
“我也杀了人,不是吗?”
李干逸哑然:“那怎么一样?那些都是该死的人,就算现在不杀,过段时间也得死。”
按照秦勒做的那些事,至少也是个枪毙。
他是觉得林涧杀了秦勒会很麻烦,不是觉得秦勒不该死。
“没什么不一样。”林涧说,“如果杀人就是不对的,那么我和他都有罪,如果杀的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坏人,杀人就不再是罪,那我和他都无罪,不能因为我们的初始立场,就把我们的行为分割开来。”
李干逸想说谢岫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你为什么不把他顺手杀了,反正也是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