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桑羊顿感五脏六腑像是被放进了石灰石池子灼烧,火辣辣地痛;又像是被架在五辆马车上,所有内脏都被扯开了,朝着不同方向奔跑而去;经不住口腔一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水遁,开!”庚桑羊还未来得及感受身体更多的反馈,就条件反射地从袖口顺出一张符咒,在身上展开了一层层水帘幕。
年烈青冷笑一声,一拳锤爆了水帘幕,玻璃般的水花碎片炸出了满天星。
不等庚桑羊反应,他又给了庚桑羊一拳。
这一拳似乎插进了庚桑羊的命脉,浑身上下被震出了一股酥麻;随之而来的是全身经脉喷张,像是长江之水猝不及防地涌了进来,眨眼间就炸裂了全身。
这第二拳来得好犀利!
庚桑羊有点懊恼自己做出的这个愚蠢的决定,张开水帘幕对于火力全开的年烈青而言,又顶何用。这近身战,对自己是丝毫好处都没有。
既是如此,那就顺势而为。他吃下第二拳的瞬间,也不反抗,而是借着这道力,脱离了年烈青铁拳的攻击范围,径直地往外飞去,破败不堪的衣襟里已经兜不住这些符咒,它们纷纷扬扬地飘飞在半空中,洒落在擂台的每一处。
年烈青看着被自己一拳打飞的庚桑羊,心里莫名其妙地巴适,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眼看着庚桑羊这小娘炮就要撞在柱子上了!
“水遁,开!”几张符咒嗖嗖嗖从袖口飞到庚桑羊身后,张开了层层叠叠的几张水帘幕,水帘幕舒展出其延展性,像上等丝绸那样接住了庚桑羊,吸走了来自年烈青暴拳之下的暴力余威。
而这余威的后劲来得非常带劲儿,尽管水帘幕已经施展出最大的柔韧性来拖住庚桑羊,但是庚桑羊那看似薄弱的身躯一下子就刺透了几层水帘幕,咚咚咚咚地!
最后一层水帘幕也被这飞奔的身躯炸穿了!
庚桑羊用余光瞄了一眼,差点倒吸一口冷气,身后有一根巨大无比的擎天柱,冷漠无情地、硬邦邦地等着自己撞上去!
“水帘幕!”在千钧一的时刻,庚桑羊长手一伸,剑指擎天柱。
然而,他的袖口里什么都没有。而那几近烧光的衣襟里也没有任何的符咒。
“哈哈哈!蠢不可及!”年烈青仰天长啸道!
此时,聚光灯居然打在了年烈青的身上,似乎给人一种全场的关注点都在他身上的错觉。从小到大,他尽管也引人注目,但迎来的却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臭鸡蛋和黄咸菜。像这种带着胜利色彩的聚光灯似乎从来没有青睐过他。
这会儿的年烈青就像站在胜利巅峰的王者。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当刻算是领教明白了。果然,攀登武力山峰的欲望此时此刻在他心里达到前所未有的膨胀。
他微微张开双臂,似乎在享受这投射在自己头上的胜利光芒。
就在他盲目自我陶醉的时刻,全场观众尤其是女性都在绝望地尖叫,表情恐惧到狰狞。
“哗,哗,哗!”三根水柱从地面拔地而起,万丈高。庚桑羊实打实在摔进了水柱里,身躯离那擎天柱竟只有一毫之距。
好险。
不是折戟,而是差点折腰在此了。
虽然庚桑羊手上也好,身上也好,的确是没有符咒了。但是这地上散落着的,不都是符咒么,这可是用自己的灵力书写的,无论在哪里,只要存在,那就必须得停止自己号令。年烈青的武力升值来得如此地旁门左道,能用情绪升级武力,搞不好也会被情绪吞噬。刚才的误判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到庚桑羊安然无恙,在场的人爆出了阵阵的欢呼声和热烈的掌声。
年烈青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大意失荆州,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忘记烧掉散落一地的符咒。而且,看到自己的胜利不仅没有让观众成为自己的粉丝,反而是给庚桑羊做了嫁衣,年烈青此时此刻被武力熏红的双眼有开始冒出黑烟的既视感。他带着仇恨的情绪看着四周的一切。
“咳咳……”庚桑羊清了清喉咙,他捂住了胸腔。还好,总算是离开这头疯牛的铁拳范围了。幸好第二拳隔了个水帘幕,而且双方距离比较近,对方无法蓄力,否则自己早就吐血而亡了。
“你就是用同样的方法分散蒙敖的注意力吧?否则你怎么打得过蒙敖?”
年烈青步步紧逼,语气嚣张地回道:“或许不止我一个人。”说完便露出了狡黠的神情,和他这粗犷的面容遥相呼应,就像是快要生吞活剥婴儿的灰狼。
果然如此。庚桑羊从与蒙敖交手以来,感觉这人的水平远在自己之下;而蒙敖则是和自己旗鼓相当,谅这年烈青怎么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在单打独斗当中战胜蒙敖。这厮想要打败蒙敖,要么就是使诈,要么就是围殴。按照年烈青这狂妄的回答来推测,那就是以多欺少了。还自称为英雄好汉,这厮对自己的认知真的到了扭曲的地步了。
蒙敖的死果然事有蹊跷,他不能就这样无缘无故地白白送命。这仇,不能不报!
庚桑羊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缓缓地站起来,这神态,完全看不出适才硬生生扛住了两次雷霆钢拳。
他深邃的双眸里似乎蒙上了薄雾,薄雾飘散在海上,雾蒙蒙的,完全看不清水天相接的边界。而他的灵魂似乎也沉迷在这迷茫中,失去了自我,没有了作为人类应有的怜悯神态。
一股凌冽的寒风从庚桑羊身上散出来,吹得他银飘散,却吹不倒他的器宇轩昂,吹不乱他的风流倜傥。
这寒气就像瘟疫那样迅感染了全场的每一个人,场地悄无声息地似乎开始铺上了薄薄的一层寒气,仿佛是极低之冰散出来的。
大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不知这莫名的寒气由何而来;所有人四处观看,摩擦了一下自己的双臂,呵了口气希望能给自己带来温暖。
也就只有灵力值低的人才不明就里。稍有点灵力的人都知道,这寒气来自于庚桑羊!
如果说用灵力操控符咒需要的灵力量只是一丁点,那么用灵力让整个赛场都染上寒霜的灵力量可以说是海量之多。
这一切都被韩姒姬看在眼里,她高贵的眼眸低垂,柔声问道:“韩非,那庚桑羊,是哪里人?”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身着中山装的中老年男子缓缓鞠躬:“回夫人,是卫国人。”
哦……~韩姒姬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卫国人,庚桑氏,家族人数已经寥寥可数。从不知道能有如此的卧虎藏龙。从开赛到现在,可真会藏的。”她冷若冰霜的眼神里透露着半信半疑。
“据查,他是养子。卫国公的长子宅里的养子。”说到这里,韩非抬头看了韩姒姬一眼,继续说道:“生父母不详。”
“哦……~”韩姒姬撩开窗帘,带着在拍卖会上观摩鉴定珍宝那样的眼神,看着擂台上的比赛,不露声色地说道:“这卫国公也是积善积福之人。”
“这年烈青按照计划,可为亚军,现在……”韩非欲言又止。
“本来以为侯渊必定为冠军,现在可不好说了。先是有不按常理出牌的蒙敖;现又有什么庚桑羊横空出世。这人,天赋异禀,如果能为我所用自然是好,如果不能……”韩姒姬利索地放下了窗帘……
“明白。”韩非鞠了一个深躬,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