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我们便在此处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分道,泰初,如何?”曹羲倒是对这家店面颇有好感,他说着便将手中马缰递给店小二,朝着客栈内舍而去。
一行二十余人,便在这家客馆住了下来。
曹羲只要了八间客房,让手下的兄弟们三三两两一块休息,这样也好有个照应,他明白,到了这京城之外的地方,越是小心越好。
“你们四个,就住在我和泰初对面的这间厢房,其余各人,随意分配住在两侧耳房,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听了安排,便各自回房收拾去了。夏侯玄收拾好之后,总觉得不太放心,于是便找到随从禁军的两位什长,告诉他们今夜务必要少饮酒,小心为上。
“泰初,来,明天就要分道扬镳了,我们今夜好好喝两杯!”曹羲拿起酒壶,给夏侯玄和自己添满了酒樽。
“昭叔,你今日可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夏侯玄并未举樽,而是一脸警惕的听着窗外的动静。
“没有哇,难道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曹羲闻言,放下了手中酒樽。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了一阵马的嘶鸣声。
夏侯玄微眯双目,他听清楚了,那是自己的马在嘶鸣着。而他似乎从那马鸣声中听出了一丝不正常的颤音。
“昭叔,看来需要你去调查的地方,可不止有河内郡这一个地方。”夏侯玄言罢,起身朝门外走去。
马厩附近,似是有什么人在轻声交谈着。
“怎么样,朱先生,这些马匹,可都是好马吧?”
夏侯玄此刻正藏在暗处,他听得出来,这正是那客馆主人的声音。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口音。
“果然不错……”那名被客馆老板称作‘朱先生’的人,此刻正拍着白雀的马背,以至于让白雀出了不适的嘶鸣。那朱先生赞叹道:“真是万中无一的好马呀,事成之后,这银子嘛,肯定是少不了赵老板的……”
那朱先生话未说完,便突然现有人将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不要轻举妄动。”曹羲右手持刀,左手持令牌道:“我们是官差,快如实招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客馆主人赵老板一听曹羲是官差,吓的腿软,直接跪地开始求饶,而那名朱先生闻言,眉头微皱,将牙根一咬,便口吐黑血,倒地而亡!
“该死!”曹羲愤愤的骂道:“没想到还是个死士!”
“小……小爷……不!两位官爷……小的知错了……,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您二位高抬贵……贵手……饶了小的吧……饶了小的吧……”那赵老板吓的面无血色,只是一味的跪地磕头求饶。
“说!”夏侯玄冷眼望着那赵老板,用刀尖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这位朱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我说……我说!”赵老板挥袖擦了擦汗水涕泪,用哭丧的语气说道:“这……这位朱先生……不,此贼自称是……是东吴的大族[注1],其实是……是个吴国来的马贩子,这些年……经常在,兖州境内,重金收购马匹,听说并州和冀州,也……也有他们的人,别的什么……小的真……真的不知道了呀……求求二位爷饶了小的吧……”
【注1:三国时期,江东大族以‘顾、6、朱、张’四族为。】
夏侯玄听了那赵老板所言,大吃一惊,本以为陛下此次派遣羲弟,前往河内郡调查的贩马案,只不过是交给羲弟用来练手的普通小案件,可是如今细细想来,只怕这件案子由来已久。黄初三年,文帝派遣三路大军伐吴,父亲夏侯尚击溃吴将潘璋,尽数剿灭了孙吴原本就为数不多的骑兵。所有人都认为吴国以水军为主力,而且没有出产马匹之地,所以不会再重新组建骑兵部队,可是如果这赵老板今日所言非虚的话,那么孙吴只怕已经在大魏北境偷偷购买了不少马匹,开始秘密重建马队了。
虽然东吴马贩每次购得的马匹数量极少,但长此以往下去,积少成多,等有一天吴魏开战之际,只怕会让大魏措手不及,吃一个哑巴亏!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这次羲弟接手的这个案子,绝对不会是原来想象的那么简单。
“昭叔,如果这赵老板所言属实,那就说明这个案子牵连甚广,会比较棘手。”夏侯玄思虑清楚以后,开口说道:“以我之见,这次带来的兄弟,全部留下来,协助你查案。我明日一人前往青州去便是。”
“可是……”
“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去闯什么龙潭虎穴,只不过去寻访名医而已,难道还会有什么大麻烦不成?”夏侯玄拍了拍曹羲肩膀,笑了笑:“这可是你第一次奉命出京办案,可不能办砸了。”
此次陛下交给夏侯玄的任务,是去青州琅琊,寻找名医。卞太后近年来身体状况日渐衰退,而陛下又十分的尊敬爱重太皇太后,所以想要遍访名医,为太皇太后治疗沉疴。只不过当今之世,普天之下医术最为高明之人,无外乎吴普、樊阿这两位,他们都是已故神医华佗之弟子,吴普明药理,樊阿善针灸[注2],两人各有所长,享有盛名。自己只要能够找到他们其中的一位,并请回洛阳,便算是大功告成。
【注2:《三国志·魏书二十九·方技传》:“广陵吴普、彭城樊阿皆从(华)佗学。普依准佗治,多所全济。……阿善针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