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一分五十八秒。」楊曉北揚起手腕,朝他露出了一個濕漉漉的笑容。
宋思衡摘下泳帽:「不是說比一比嗎?你還等我幹什麼。」
「一個人游在前面太無聊了。」楊曉北手撐住池邊的瓷磚,一下躍上了岸。
夕陽只剩下最後一道紅色的輪廓,游泳館裡還未亮燈。昏昏沉沉的天光下,兩個人擦乾頭髮,垂著雙腿,坐在了岸邊。
腳下波光瀲灩,楊曉北撕開手裡的糖紙,遞給了宋思衡一支棒棒糖。
宋思衡低頭一看,粉色包裝,搖了搖頭:「其實我不喜歡草莓味的。」
「行,下次給你買橙子味的。」
說著,宋思衡卻依舊把那支草莓味的糖果含進了嘴裡。
楊曉北用肩膀頂了他一下:「哎,上次你就這樣坐在這裡。我拍了那張照片。」
「為什麼那時候要拍照?」宋思衡問。
「怎麼說呢。」楊曉北轉動了一下手裡的棒棒糖,停頓了幾秒才接著說。
「其實游泳是個很孤獨的運動。我扎進泳池的時候,只有我和水。其他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從小就只有泳池的水陪著我,一次次的訓練,往返。但是那天看到你坐在泳池邊上,忽然感覺很神奇。」楊曉北只說到這裡。
光線流轉,夕陽似乎又往下墜了一寸。
「那天我在小島上騙了你。」宋思衡忽然開口。
「你騙我什麼了?」楊曉北轉頭看他。
「我上一次哭,不是五歲的時候。」
楊曉北沒想到他會忽然提起這件事。
「那是什麼時候?」
宋思衡的眼神是罕見的柔和,映照著秋日傍晚的最後霞光。
「是你入院搶救的那一天。」他說。
「你就這麼愛我嗎?怕我那時候就死了?」楊曉北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晃了兩下。
宋思衡被他逗笑:「是,你這個禍害死這麼早太可惜了,得為禍人間一千年才行。」
空曠的游泳館裡,兩個人的笑聲在牆壁之間迴響。
半個小時後,兩人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和褲子,背著包一前一後走出了游泳館。
夕陽徹底墜入了地平線,天空被染上了墨藍,室外的路燈漸次亮起。
游泳館外的牆角下,有一片野生的花叢。現在已經十一月了,原先盛開的月季、梔子花之類的都已經衰敗,只留下了一片片乾枯的花枝。
而此刻,在牆根處,竟然還有一簇小小的花叢盛開著。淡粉色的花瓣,嫩黃色的花蕊,在晚風中輕輕搖曳。
「真神奇,都十一月了,還有花開著。」楊曉北感嘆,「這什麼花?你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