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站在酒店停車場,鄭斯瀾終歸顧及顏面,不想與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辯駁,而是沉著臉轉身進電梯房。
鄭聶後腳便跟上了他。
余小舟下了車也想跟,出聲詢問:「鄭哥?」
鄭斯瀾只好扭過頭,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吩咐道:「小舟,你先回家吧。」
進了酒店房間,鄭斯瀾也不進行客套寒暄,索性開門見山,在鄭聶出聲前就冷冷地率先出聲,「你找我也沒用,他一分錢都不會給你,我也是!別做白日夢了!」
意圖被戳破,且又一次被拒絕,鄭聶惱羞成怒:「你再說一遍!」
「我說,」鄭斯瀾深吸一口氣,盯著鄭聶,斬釘截鐵地把話重複了一遍:「你找我也沒用,他一分錢都不會給你,我也是!別再痴心妄想了!」
「啪!」
鄭聶揮起手臂,朝鄭斯瀾白皙的臉蛋扇了過去,罵道:「你這個不孝子!白眼狼!敢情我過去對你的好,都他丨媽丨的餵了狗!」
臉頰驟然的劇痛,激得鄭斯瀾眼眶瞬間濕潤起來,他咬了咬牙,忍下嘴巴里的腥鏽味,語調平穩無波地回道:「別說得好像你對我有什麼大恩大德一樣。你沒有資格罵我,我花在你身上的錢,早就買得下y城的一套房子了。我不欠你。」
「你不欠我?」鄭聶叉著腰,理直氣壯道:「你的命都是我給的!」
鄭斯瀾冷笑一聲,梗著脖子,聲音比對方還大,不帶一點怕:「那你有本事,把我的命拿去啊!」
「你以為我不敢?」鄭聶氣極之下,失去理智,果真喪心病狂地伸長手臂要去掐鄭斯瀾的脖子。
「……唔……」鄭斯瀾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居然真的對他動手,震驚得一時怔住了,直到呼吸有點發緊,才下意識地反應過來,掰著對方的手腕要掙扎。
不過,鄭聶手終於鬆開,不是因為鄭斯瀾的手勁大,而是被一個突然破門而入的人推倒在地。
「臥木曹!」余小舟將鄭斯瀾護在身後,揚了揚拳頭,沖鄭聶吼道:「你瘋了吧!」
鄭聶半晌爬起身,眼神惡狠狠,卻到底不敢招惹長得健壯結實的余小舟,在奪門而出前,嘴裡對著鄭斯瀾又是罵又是威脅:「你這孽種!你敢找人打老子,這帳沒完,你給我等著!」
鄭斯瀾沉默著沒做聲,倒是余小舟先開口:「等著就等著!你再敢來找他試試?看我對你客不客氣!」
鄭聶終究狼狽而逃,余小舟不由重重吐了一口氣,轉過身,瞧見鄭斯瀾玉面上的傷,心疼又無奈,「天!鄭哥,你傻不傻?你以前好歹在劇組裡學過一點武術,怎麼不反抗,任由他打?」
鄭斯瀾癱坐在地上,久久才回過神來,喃喃道:「他是我爸……我小時候,他對我不是這樣的……」
余小舟一聽這理由,登時氣得一噎,翻了個大白眼,「我看,他不是你爸,是你仇人吧!」
鄭斯瀾沒有應聲,低著頭,雙手捂著臉,眼淚順著他的手臂蜿蜒而下,掉在地毯上。
余小舟自小家庭和睦,哪曾遇過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實在不知道怎麼處理,一籌莫展之際,最後決定打電話給鄭斯瀾的經紀人,讓對方過來出主意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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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和在兩個小時之後總算趕到酒店。他仔細端詳鄭斯瀾的左側臉頰,看著那猙獰的傷痕,不忍心地嘆了一聲,說道:「我幫你跟劇組先請兩天假吧,這傷,化妝都遮不住,別人見了,不知道得八卦些什麼。」
「隋哥,要報警嗎?」余小舟在旁輕問。
「報什麼警?不嫌事大嗎?」
「可是,他都受傷了。」
「這頂多是家暴的範疇。」隋和皺了皺眉,坐下沙發,拍了拍鄭斯瀾的肩膀,問道:「小瀾,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沉默許久的鄭斯瀾抬起臉,露出泛紅的眼眶和項間的輕微掐痕,神色已然恢復了平靜,「隋哥,我想和他斷絕父子關係,影響會大嗎?」
「斷絕父子關係?」隋和有些吃驚,想了想,說道:「影響大倒是另一回事,問題是,你們畢竟有著血緣關係,法律實際上並不支持這種做法。再說了,你想斷,你爸也不一定會答應你吧?」
余小舟急問:「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躲,小瀾恐怕躲不起。」隋和瞥了鄭斯瀾一眼,回道:「說得不好聽一點,他爸就是附骨之疽,想要擺脫,剝層皮在所難免。最關鍵的是,人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沒法雞蛋碰石頭。如今,頂多他提什麼條件,便答應他什麼,中間再協商一下。」
「我絕對不會再給他錢,他玩貝者博,給了他一次,又會要下一次,不會有滿足的時候。」鄭斯瀾有些激動起來,「而且,隋哥,你知道他這次跟我要多少錢嗎?」
「多少?」
「兩千萬。」
隋和和余小舟幾乎同時瞪大了眼睛,顯然,這數字實在過了他們的認知。好半晌,隋和詫異道:「他……他怎麼那麼敢開口?我還以為他頂多跟你要個兩百萬……」
余小舟覺得荒謬,想笑不敢笑,小聲道:「他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鄭斯瀾微扯嘴角,表情難看地說道:「他知道我跟殷先生在一起的事情了。以前,殷先生給過他錢,想必,他嘗到了甜頭,覺得殷先生給得起吧。況且,殷先生先前確實曾提出給我媽房子和股份,希望我媽同意我和他的交往。我爸他,大概由此打起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