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快在臉上摸了一把,攤手一看,掌心黢黑。吳不悔連忙跑去洗了把臉,對著銅鏡翻來覆去照了二十幾遍,確認無誤,方才返回,重坐下。
空蕩蕩的院子裡支著一方小桌。小桌是差人臨時送來應急的,因此又小又矮,配了兩張更矮的方凳。二人曲著兩雙長腿坐在矮凳之上,顯得有些擁擠。
本來吳不悔讓蘭野就坐在他自己的竹椅之上,假如太高了不方便夾菜的話他可以代勞,但蘭野非要同他坐在一桌吃飯,吳不悔只好把他抱到矮凳之上。於是乎,就變成了現在兩個人如此憋屈地湊在一桌吃飯的情形。
一旁還有木匠瓦匠各種匠們在給吳不悔修築的臥房,「咚咚噹噹」好不熱鬧。師傅們想是幹活無,時不時偷偷往這邊張望兩眼,估計也是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稀奇。
蘭野吃飯很斯文,蔥姜蒜半點不沾,總是要細細地挑出來,才能讓菜入口,因此吃得很慢。
吳不悔也不催他,偶爾瞥見他盯著面前的菜,腮幫子一鼓一鼓,全心全意認真吃飯的模樣,嘴角不住會噙著笑。
飯吃了一半,兩個人卻都十分默契地誰都沒有說話。吳不悔不僅一點兒也不覺得無聊,反而無端感到一陣心安。
有風拂來,不似夜裡凍人,甚至帶著一絲春日裡的和煦氣息。
他忽然有些享受這個瞬間。
面前的碗已經空了有一會兒了,吳不悔盯著蘭野把碗裡最後一口飯塞到嘴裡,細嚼慢咽,終於吞落肚中。
吳不悔仿佛圓滿完成一項十分重要的任務,油然而生一陣滿足之感。
蘭野放下筷子,看著他。吳不悔還沒問,他便一本正經道:「好吃。」
倒教吳不悔一時無言了。
忽然想起什麼,吳不悔收了碗筷起身走到廚房,從灶台上端來一罐熱好的牛乳,輕輕放到桌上。
「喏,特地麻煩食堂採買的小伙兒一大清早從牛場裡現擠來的。」他說著將陶罐往蘭野面前一推。
蘭野看了一眼陶罐裏白花花的牛乳,然後抬起手,稍稍往吳不悔的方向推了一點。
吳不悔驚道:「怎麼?不喝?」
蘭野點點頭。
吳不悔:「為何?」
默默片刻,蘭野老實地道:「不好喝。」
「不好喝?純手工現擠,今日現產,鮮掉眉毛!怎麼可能不好喝!」端起陶罐「咚」地擺到蘭野面前,「給我喝!」
吳不悔沒有媽媽,在他的想像里,大概就是又凶又溫柔。有的時候會用自以為對孩子好的方式讓其這樣那樣。但結果往往適得其反。
就好比現在,看著一言不發地把陶罐又偷偷推遠了一些的蘭野,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油鹽不進無比叛逆的青春期熊孩子。
一股無名火登時就從心中冒了出來。
他知道,自己瞬間化身成了一個火冒三丈的……男媽媽。
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拿起陶罐便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