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她觉得嫁给你就是幸福呢?”
襄儒卿沉默了良久给出了一句答复却显得有些答非所问,
“可是奴才并不这么认为,奴才觉得公主是明理贤良之人才愿意将这些说与公主,还望公主不要太过在意,您的婚事更是绝对不能马虎大意。”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冯嘉玉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她是在说自己,也在替襄儒卿心中的木樨儿回答他。
到此为止冯嘉玉已经完全看清了这个人,即便身在泥沼他也还是那个干净的少年,所以她想赌一把。
没等襄儒卿说话,冯嘉玉干脆利落道,“襄督主,你觉得我是一国公主与宦官成亲不体面,可是被宦官拒婚岂不更不体面,这枚指环今日本公主双手奉还,拾遗不还是我的不对,今日一并向督主赔礼了。”
冯嘉玉起身微微垂蹲身,把襄儒卿吓得都没敢抬头,紧接着她走到襄儒卿身边,将指环双手递给了襄儒卿。
襄儒卿赶紧接过指环眼睛紧紧盯着它,昨日寿宴他就认出了指环,今日拿在手中更是鼻头酸。
“襄督主,东西物归原主还望襄督主不要介怀,本公主也觉得你是个懂事明理的,我说嫁给你是我自愿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这个婚是一定要成的,
既然襄督主如此体贴温柔,与其拒绝这门婚事,为什么不娶了我之后好好地与我过日子,我会去请求太后懿旨,这件事谁也改变不了,就算是本公主强迫你了又怎样?”
襄儒卿还真没见过那个女子如此强势,却只是为了嫁给自己,话本子戏折子里不都是男子强迫女子嫁人,怎么到他这里反倒是他被威胁。
“既然是公主的金口玉言,奴才绝不敢说一个不字,往后公主若是后悔可随时与奴才和离。”
“还未成婚你居然将和离的事情都想好了?罢了,你先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看着襄儒卿离开的背影冯嘉玉十分心疼,他的模样和品行与她想象中这个年岁的襄儒卿毫无二致。
只是身份和性格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襄儒卿进了东厂却没有因为手握重拳就趾高气昂阴阳怪气。
他的性格底色还是曾经的温和谦逊,可是习惯了自称奴才,温和谦卑就会变成低微自贱,冯嘉玉真的很心疼。
冯嘉玉又何尝不是个让人心疼的,
十五岁母妃离世,不到两年先帝驾崩,她年仅七岁的幼弟冯斌衡被立为新帝,太后垂帘听政,他们姐弟成了笼中鸟……
跌宕起伏的人生原本以为二人再无交集,却不想峰回路转,唱了一出,‘太后正点鸳鸯谱,公主宦官结良缘’的好戏。
原以为这辈子都和他没有关系了,当时就贪心地把指环留下来当做纪念,想着可以在归还的时候与他见一面。
刚刚将指环归还,看到他的手十分粗糙,却小心翼翼地将指环捧在手里。
那是他母亲的遗物,自己却让它和襄儒卿分别了这么久,冯嘉玉心里有些愧疚。
同样都是失去过亲人,冯嘉玉能感同身受所以更愧疚。
与冯斌衡,冯嘉窈,襄儒卿三人聊过后,冯嘉玉更加确定了自己要嫁给襄儒卿的决心。
太后寿宴结束的第三天,冯嘉玉去给程太后请安同时请懿旨赐婚,可程韵玫根本不想接着烫手山芋。
冯嘉玉爱慕宦官叫天下耻笑,甚至牵连皇家丢面子这她都可以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冯嘉玉和冯斌衡是否有异心,这是不是要反抗他。
冯嘉玉也知道自己这桩婚事最难办的,就是如何打消太后的疑虑。
“太后娘娘,儿臣与陛下一直都将您视为亲生母后,您也对我们也视如己出,这些我们都铭记于心时常感念,我们大家也都清楚如不是意外,本不会走到如今的局面,
您的想法和您的顾虑我们都是知道的,您也说儿臣都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也不再是孩子了,很多事情而臣明白,您是绝对不会害我们的,可儿臣听到襄督主名字的时候一时间头脑热就在寿宴上……”
冯嘉玉说着噗通就跪下了,“儿臣向母后请罪,扰乱了母后寿宴请罪自罚,但是请母后相信儿臣,此事全是儿臣一人所想所做与陛下无关,当时局面也不是谁能预料得到的。”
这话程韵玫是相信的,毕竟在那时候提一嘴襄儒卿的想法她谁都没告诉,冯嘉玉姐弟要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也不至于……
“母后,儿臣没有胡闹,脑子也清楚得很,襄儒卿确实是宦官,可他也是最符合择儿臣婿标准的人,从个方面来说都是更重要的是儿臣真心觉得他很好,母后所担忧亦是儿臣与陛下的担忧,儿臣愿为母后分忧。”
“哦?你要如何做?”
“从前只是口说无凭,当然即便白纸黑字也有撕毁的可能,但只要能写下来就是一份证据,儿臣别无他求惟愿保自身与陛下性命,绝不会滥用姻亲权利做任何危及统治的事情。”
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程韵玫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也挺好的。
前夜冯斌衡来找过冯嘉玉,说大不了他们就写一份投名状让太后娘娘放心,他们两个老老实实地做傀儡,但是好歹把那线换一换。
“换个结实点的,别过两天就断了。”
程韵玫叹了口气,她不用冯嘉玉写什么文书,冯嘉窈前日去找过冯嘉玉,回来就原原本本地同她说了。
程韵玫也曾是少女,懂得青春萌动,冯嘉玉的娘就是个飞蛾扑火的,女儿也是一样,罢了,只要他自己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