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林信岩决定绕着康氏走。
但今天是例外,他硬着头皮也要上。商场上最不好欠的就是人情,林信岩今天就是要为人求情来了。
那个人已经求了一圈,他都算是倒数被找上的人了。
康氏在申城的元老之一,章仲锦。
跟着斯珩父亲康明德十几年过来的,虽然没坐到最高位置,但也算是忠臣,明年按理说要升职了,但斯珩开了他。
章仲锦这种自己奋斗上来的人,还没到手里握着股份能养老的地步,诚然年薪不菲,可也是家里的经济顶梁柱,远的什么名声不说,近的经济就要垮了,女儿的婚事都要黄了。
“您应该知道,我跟章总以前是一个院校出来的,那时候形势不好,我们跟你父亲还在厦城碰过面……”
林信岩选了个动之以情的历史角度入手。
结果斯珩直接打断。
“他的事流程已经走完了。还是林总想要继续叙旧?”
林信岩:“……是这样,您要不再考虑一下?沟通还是很重要的,当然,我不知道什么事值得您这么执着,但得饶人处且饶人,章总的女儿在订婚宴上被人羞辱,被迫退婚了,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我记得您和小章还是校友?她还算是您学妹。她的婚前房子都被变卖了。”
静默。
林信岩说完后,安静持续了很久。
斯珩眉头挑了挑:“所以?”
林信岩语塞。
“林总,有些打过交道的公司会破产重组,你应该也经历过。你会去一一调查他们家庭私人状况吗?怎么,我要在这种事上做慈善吗?”
斯珩语偏慢,讲起话来,黑眸甚至会弯一弯,这样黯淡的光源里,他面部线条照不清晰,语气淡而从容。雅致中却含着冷冽。
“可——”
“林总只想着帮人,没想过原因吗?上个月他们部门有人去坐牢了,替他。章仲锦现在只用操心失业,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其余的你自己回去问他吧,告辞。”
斯珩说完,抬腿离开,跟他擦肩而过。
庄静檀从呆的林信岩面前飘过去,又飘回来,压低声音道。
“下次别光空手堵路,可以拿点别的东西啊。”
林信岩:“……什么?”
庄静檀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讲章小姐可怜,要有照片或者录像啊,打印出来给他看,下次记得哦。”
她拍拍林总肩,颇有几分同病相怜的痛,但很快转身踩着高跟鞋,去追前面那个头也不回的男人了。
他们进来时,其实宴会已经开始一小时了,
晚宴其实够无聊,西式长桌、欧式桌花、柔和的白绿绣球,精致的刀叉酒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话题就那些,马场、名画、高尔夫;小岛、冲浪、大庄园,铂金雪茄,收藏级别的威士忌品相,
有少见的人物来了,话题中心就变成那个人。
比如今日迟到的斯珩。
尽管走了侧门,但有许多道目光仍然飞落过来。
斯珩迟到其实不稀奇,他本来就很少来这类宴会,有时露个面就走;带女伴也不稀奇,就算出席得少,毕竟是斯珩,不可能没社交;可这女伴看着实在是眼生,这就蛮稀奇了。
庄静檀跟在斯珩身边乖巧木讷地打招呼。
拢共四个字走天下:您好、再见。
斯珩也不朝人多介绍她,众人都是成年人,眼尖明亮,看得出这态度深浅,知道大概不会出现第二次,便不再注意她了。
主桌留了个位置,斯珩不太在意地落了座。
今晚这场合康家是出力出资最多的,斯家、康家都有人来,斯珩的伯父康明裕就在主桌、主位上,给斯珩的位置就留在斯康明裕身边——但也就一个位置。
周围人都坐着,站着的人只剩庄静檀一个。
更多目光或探究或看戏地落过来。
一个气质静谧文气的女人,显然不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