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门合上,原本天边已是鱼肚白,可这仅有的光亮也不在了。透过窗户,公主看到门外站起了守卫。公主冷笑着,自嘲着,“什么公主,什么一国公主,到头来全都是虚妄!都是虚妄!”
她们逃不出去了,都怪我,这一切全都怪我!杜娟,你可不要记恨我才行。这深宫,大家都盯着自己手上的权利,连一个年轻的太监也能随时倒戈。也是,是时候该离开大名府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了。
杜娟带着小娘出了京华坊,刚走到牌楼,左右各自围上来一堆官兵。
“大胆杜绣娘,胆敢带着小公主犯宵禁,拿下!”
犯宵禁?这是什么荒唐理由!犯了宵禁至于出动这么多人?是不是公主那面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呢!杜娟下意识的抱住小娘,小娘吓哭了,官兵们也不敢上前,怕伤到了小娘。他们叫她小公主,看来皇家是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小娘离开的。
“杜绣娘,我劝你识相一些!赶紧放开小公主!”为的官兵头子说道
“娟姐姐,别管我了,就这样吧。”怀中小娘挣扎着,杜娟知道小娘出去后不会受到半点伤害,可是答应公主的事儿,又该怎么办。
“我跟你们走!你们能放过娟姐姐吗?”小娘冲着官兵大声喊道
“能!只要公主随我们回去,我们定不会为难杜绣娘。”
“娟姐姐,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这样做了。我跟他们走,你赶紧离开这里吧。”小娘的话真的好使吗?不,她就是一个孩子,官兵又怎么会相信她的话?况且这公主的名号也是虚的,并没有正式册封。
小娘见杜娟不松手,使劲咬了一口杜娟的手。杜娟疼的松开,小娘跑了回去。为的官兵抱起小娘,回过头看着杜娟,冷冷地说道,“拿下!”
“骗人,你们骗人!”小娘哭了,一遍遍的叫着杜娟的名字,可为时已晚,“娟姐姐,对不起,娟姐姐,是我的错!”
杜娟没有说话,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看来公主那面也是一样,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局,而这个做局的人,便是皇家。官兵上前,架着杜娟的胳膊,一阵生疼传来。杜娟要挣扎,只现这疼痛感更厉害了。小娘哭喊着,为的官兵头子将她抱远,官兵散开,不远处正停着一架华贵的轿辇。四个丫鬟守在轿旁,将小娘抱上轿辇。
“放开,我自己会走!”
“看紧了!”
胳膊越来越疼,一阵白色的光照在脸上。这是已经卯时了吗?没错!这一夜过得太漫长了,而这一夜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做成。押解的官兵手劲越来越大,胳膊就要脱臼了。
“官老爷,你们能轻一点吗?我胳膊都快脱臼了。”
再怎么乞求也无人搭理。
眼前这白光越的刺眼,这是什么,白昼?卯时的太阳这么强烈?
官兵们一一捂着眼睛,都顾不上杜娟了,白色的光灼的浑身难受。不远处的轿辇看不见了,整条街巷上白茫茫的一片,都被这白光所吞噬。
杜娟见官兵各顾各,就拼了命的往前跑!怎么回事,他们都不在了,胳膊怎么还是这么痛?这种痛的感觉太熟悉了,不对,我是在梦里,不会又是睡觉的时候压到胳膊了吧!
白色的光,杜娟也未能逃掉,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那么熟悉。在这梦里挣扎着,杜娟想极力睁开眼睛,白色的光渐少,它聚合成一个圆形,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圆球出现在自己面前,杜娟看得很清楚,是家里天花板上的灯,这一宿睡着了,我是连灯都忘记关了?
关了手机的闹铃,我杜娟,该起床喽!
阿木娜来到京华坊后,并没有像之前约定好的去画一些有关绢人的脸谱,而是把自己的画作带到了工作室开始画,对绢人彩绘并不是太上心。几天下来都是如此,文欣看着着急,想说说吧,又怕这阿木娜性子上来跟自己吵架。这天一早,文欣在工作室又看到了同样的事儿,忍无可忍,决定等杜娟来了好好反应反应。
“欣欣,早,给你带早餐了,想什么呢!”杜娟走到文欣面前,文欣都没有注意到杜娟。
文欣愣了愣神,想起正事,“你先别进去,我有事儿跟你说。”
“怎么了?”
“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京华坊是要往前走的,可这才来几天就这样,
她还不如回家去得了。”文欣告知了大概的情况,对阿木娜的工作态度失望,“我并不是针对她啊,娟,你别多想。以前工作室的阿姨们接点私活做一做就行了,她怎么也这样啊。”
“这也怪我,最近是没给她安排什么重要的活。”
“我虽然不太懂绢人啊,但那时候咱也是接触过一些。她想要画画,可以,可以在绢布上练习,我不相信她一个纸上画画的一上来就能在绢布上作画,这有点不现实吧。”
“主要是现在咱们还缺少一个雕模师,人员还不好进行管理,而且头模不出,彩绘也没办法跟上去不是?”
“这倒也是,有可能真是我自己的偏见了。”文欣认自己的暴脾气,转而又说起格桑,“不过你还别说,那个格桑,这几天倒是很用功。我看经常拿一些碎布料练手,她的手也巧,几块碎布在她手里都能变废为宝了,那几个阿姨还想让她给教呢,可她那性格,跟人很少说话,阿姨们讨个没趣也自然就离开了。”
杜娟明白文欣心急,这要放在文欣以前在公司,怕是早就开了员工培训课,可这儿不能这样做,“欣欣,别着急了。咱们多给她们一些时间,她们需要适应。”
“好吧!听你的!”文欣嘟着嘴,“现在京华坊不一样了,我就是不想看着她们在这么一个好平台上荒废了自己。”
“会好起来的。”杜娟深信京华坊定能步入正轨,不管对阿木娜还是格桑,两个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姑娘,文化差异不同,做事风格自然也不同,“其实她们就像绢人一样,绢人身上每一处单拆下来,是绢布、是头模、是饰品、是线头……虽然有它们各自的用处,但作用单一,而将它们组合在一起,我们看到的就是绢人,多美啊。”
文欣开始转移话题,“对了,娟儿,您今儿给我带的是不是你家门口那煎饼?”
“是啊。”
文欣一把上手,从杜娟手中“抢”过来,“赶紧拿来吧你,说这些我是说不过你,听得我都饿了。”
“以后每天给你带,腻死你!”
姐妹俩闹了一通,文欣最终还是归了正题,“现在雕模师不好找,尤其在绢塑这个圈子里。娟儿,你跟我讲讲,雕模真的有那么难吗?”
“是啊,雕模需要特定的技艺,比彩绘和缝纫难多了。模型是绢人的骨架,差一分一毫都不行,单用石膏做一个头模,就需要大概一周的时间,倒模出后还要不断的进行调整。很早以前,绢人雕模做头模的时候,基本上不会雕出五官,捏出头模后直接进行下一步糊头,可现在不同了,不仅要捏出头模,还要在上面雕刻出颧骨、五官的轮廓,再进行糊头,这样做出来的绢人就更立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