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爺爺丟著糠和菜葉:「出門了,一大早上便走了,許是打雞草去了,」抬頭見著青羅是從謝之閔的房裡出來的,謝爺爺一怔。
「青哥兒昨夜是在這間屋子歇息的?」
青羅點頭:「本來是要回去的,可是謝之閔拉著我,我掙不開又困,便跟著一起睡了。」
這話換任何一個哥兒來說都是委屈的,偏偏青羅一臉正色,說的也極為平常,仿佛就是順便的事。
謝爺爺一時不知如何反應:「這這,這個混小子,他可還做什麼沒有?」
「做什麼?」青羅不解。
謝爺爺也不知怎麼問了,只道:「我就說怎麼早早的便走了,連早飯也沒吃,原來還有這事,等這混小子回來,爺爺替你做主。」
謝爺爺說的話,青羅只聽懂了有早飯一事,歡喜的同謝爺爺說了一聲,他便樂顛顛的去灶房了。
「這,」謝爺爺看著青羅蹦跳的樣子,看著又不像是惱或是委屈,一時也不知道這事究竟如何了。
但是昨夜兩人同睡一屋是一定的,就這一件也應當說說閔小子。
自家孫兒秉性如何謝爺爺自然清楚,但是青羅怎麼說也是個哥兒,這樣的事傳出去青羅的名聲便不好聽了。
娃娃們正是適齡的時候,就算兩廂有意也得先經三書六禮,這樣方才合禮數才是。
謝爺爺越想越覺著是,又將要請多少宴,置辦些什麼菜,聘禮要些什麼等等都細細想了一遍,全然忘了將兩個孩子拉來問話的事。
等謝之閔背著籮筐回家,才踏進院子,就看見他爺背著手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他剛想說外面風大讓他爺進屋,他爺就先看見了他。
謝之閔背著籮筐走近,還沒開口,他爺便道:「六兩。」
「什麼六兩?」謝之閔順嘴問了一句。
「聘禮,爺已替你想好了,雖然現下家裡拮据了些,但是訂了親之後還能有段時候攢錢,六兩銀子雖不多,但這數也沒人能說閒了。」
後面謝爺爺又說起了什麼成了親之後再蓋房買豬的事,謝之閔越聽越覺著不對勁,直至謝爺爺將話說完,謝之閔才開口問道。
「爺說的聘禮是,」
謝爺爺看向他:「說起這事我倒要說說你了,你這孩子,即便你心悅青羅,也應當以禮為先才是,怎麼……」
「爺爺怎麼突然說起這話,這事又從何說起,」謝之閔皺起眉頭:「他才多大年紀,」
謝爺爺吹鬍子瞪眼:「你還不承認,那我問你,昨夜你可是跟青哥兒一塊睡的,」
謝爺爺這麼一問,謝之閔想起了早上醒來時的場景,他整個人被青羅禁錮著,青羅的手抱著他的腰,腿也搭著他,抱的死緊。
先時他怕驚醒人,還放輕動作挪動,誰知他越挪青羅抱的越緊,而且輕易掙脫不開。
青羅睡得沉,人都被謝之閔推到一邊了也只是咂咂嘴卻沒有醒。
爺孫倆正掰扯著,謝之閔試圖同謝爺爺說清昨夜只是無心之失,謝爺爺卻非說他做事不敢當,青羅清清白白得一個哥兒被他壞了名聲。
謝之閔看著難得耍賴不講理的老頭,嘴上說的嚴重,可面色卻是一點不嚴肅,一看便是另有圖謀。
「青羅還小,純淨良善,這些事他怎會知道,」
一個才涉事不久的青螺怕是連喜歡是什麼都不知道,像謝爺爺說的談婚論嫁一事,更是差的十萬八千里。
謝爺爺聽謝之閔這樣一說,心思一轉:「你的意思是,若是青哥兒年紀大些,你便同他定下了?」
謝之閔還想說什麼,罪魁禍便從灶房伸出個腦袋,也不知在哪裡聽了多久。
「你到哪裡去了,早上起來就沒見你,你昨夜將我的手攥得死緊,若不是怕傷了你,我就要掙開了。」
青羅此話一出,謝之閔臉都黑了,他就知道,青羅這張嘴,最是顛倒黑白。
「閉嘴。」
青羅哼了一聲,跑到謝爺爺身後:「虧我還給你留了個饅頭。」
謝爺爺也颳了謝之閔一眼,對上青羅時又笑眯眯的:「咱們青羅十六了罷,可有中意的人了,若先定下親,等一年之後再成婚,就該做夫郎了。」
「中意的人,什麼是中意的人?」青羅問道。
「就是你看著他便開心,歡喜的,想時時跟著,以後要一起過日子的人。」
這樣的說法青羅還是不太懂,他看著什麼都奇,看著什麼都高興,喜歡的東西也多。
謝爺爺看著青羅懵懂的樣子,才知道謝之閔說的不假,青羅心裡是真的還未有兒女情長一事。
不過娃娃還小,日後他會明白的。
謝爺爺不在這事上糾纏,謝之閔也算鬆了一口氣,對著青羅湊上來的笑臉,他直接無視。
青羅在身後跺腳生氣,才想誇誇謝之閔的被子香哩,人卻理都不理他。
不過青羅向來是無懼謝之閔的冷臉的,反正他多笑幾次,謝之閔定會回應。
「謝之閔,你真不吃饅頭啦?」
看著一前一後離開的兩個娃娃,謝爺爺搖搖頭,這不就是時間的事麼,他的準兒夫郎是有著落嘍。
積雪浮雲端,至此而雪盛已。
冬日已至,天氣日漸冷了,家裡的柴火用的快,謝之閔隔兩日便要上一次山。
青羅的襖子做好了,裡面填的上好的棉花,紅衣黑髮,膚色勝雪,這紅襖也只做好的時候拿來試了試,合身便脫下來放到了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