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衍道:“这春花酒楼的老板,莫非就是民间传闻的汴陵女财神,长孙春花?石兄,你方才说与春花酒楼的老板有些过节,就是她么?”
石渠目光躲闪,只连连点头。
陈葛立刻来了兴致:“这位兄台也和长孙春花有过节?”
石渠干笑两声:“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过节。”
仇人的仇人就是好朋友,陈葛一掀袍子就坐下了:“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你我兄弟有缘,免费送你一坛好酒。”于是命小二添了酒杯,竟是要长谈的架势。
陈葛自言是颍州客商,数月前来到汴陵,从当地富户寻家手中接下了这家经营不善的四海斋,他自己占了大股,寻家还留着小股。从盘下四海斋到今日开张,陈葛没少在长孙春花手下吃亏,说起来件件都是咬牙切齿。
严衍听得甚是耐心,时不时四两拨千斤地提个问题,教陈葛的话匣子越开越大。
汴陵人爱经商,不屑做官,各行各业自成商行,坐商与行商各司其职,汴陵财源通达四海。若是有人在海外流落异族荒岛,说一句汴陵本地话,可比会说京城的官话好使。汴陵的市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市民,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聚天下之财,也买不下一个汴陵,而在汴陵,出门便可买下天下。
不过五六年前,汴陵商界还以寻氏为,长孙家只是汴陵城中一个普通商户,旗下只有这钱庄是百年的老字号,从前叫做尚贤钱庄,生意只是勉强。八年前,长孙家小姐长孙春花接手家业以后改了名字,春花钱庄蒸蒸日上,一跃成为汴陵钱庄业之,至于药铺、茶庄、戏园、货栈、典当等等那些旁的,那都是后来才做起来的。
到眼下这一年,长孙春花刚满二十岁。她精榷算,善权衡,财大气粗,巧舌如簧,坐拥半城产业,跺一跺脚,汴陵商界也要抖三抖。城中商户,人人尊称她一声“春花老板”。
严衍点点头:“早听说长孙家有位女财神,是不世出的经商奇才。”
陈葛啐了一口:“什么经商奇才,无良奸商还差不多。她仗着与吴王府的世交,对其他商户蛮横打压,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卑鄙无耻的女人,哼,活该她年老色衰,嫁不出去!”
石渠默默低头吃饭,当做没听到这句话。
“如此说,这位长孙小姐年纪不小了?”
“哼,总该有三十八九了吧……”
石渠嘴里塞满了吃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哪有这么大,也就二十罢了……”
“我是没见过她本人,不过想也知道,定是生得母夜叉一般,脸黑似锅底,贼眉鼠眼,尖嘴猴腮……”
石渠又嘟囔道:“长得还算是标致喜庆的……”
严衍看他一眼:“石兄对长孙春花很熟悉?”
石渠慌忙摆手:“不熟、不熟。”
陈葛不无恶意地道:“寻常女子十六七岁便要议亲,就算是二十,也是老姑娘了。”
“本朝圣上宽仁,从商者众,但女子经商,接手家业的倒是少见。难道长孙家就没有男丁吗?”
“呵呵,谁说没有呢。”陈葛撇嘴笑道,“汴陵城中谁不知道,长孙家唯一的男丁是个脓包废柴,除了游山玩水,冶游宴饮,斗鸡走狗,流连花街,正事上一样也不行,还天天嚷着要考科举,结果连个秀才也考不中……”
石渠霍然起立,唇角微微抖:“严兄!这雅间里实在气闷,不如咱们出去逛逛,如何?”
严衍道:“甚好,不如咱们就去看看隔壁比武擂台的热闹。陈掌柜若无事,不妨一同前往?”
陈葛欣然道:“可以可以!刚好小弟也会两手功夫,说不定能在擂台上走两圈。”
石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