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的家,也这么冷清啊。
可她却一点也不冷清,她的生活也不冷清,天天跑上跑下,跟院子里的大爷大妈们插科打诨。
他躺在床上隔着扇门,都能听见她那放肆的笑声。
真好听啊。
她话也很多,坐在床边,兀自说个不停,像一只百灵鸟。
她也很容易害羞,脱他裤子时,看起来满不在乎的,一张脸却比他的红上好几个度。
她嘴也很硬,分明是在看他,却说是在看那棵树。
那一刻,他多么庆幸自己的长相能够吸引到她啊。
她也很爱笑,看着他的时候,总是在笑。各种笑,狡黠的笑,得逞的笑,开心的笑,温柔的笑,就连悲伤时也在笑。
她悲伤时,就像一只小乌龟,会迅躲进那厚厚的壳里。
她也很奇怪,在家时,家里的一切便灵动了起来,连带着他的死水般静谧的心也跟着灵动了起来,不在家时,一切就又沉静了。
但他知道,他的生活,再也不会死气沉沉了。
知道她有个相爱过许多年的初恋时,他嫉妒的快要狂。
知道有个叫宋远清的人喜欢她时,他的心像猫儿抓似的整日不得安宁。
知道他快要从她身边离开时,他恨自己为何不能只做沈意。
知道他与唐婉的绯闻漫天飞的那一刻,他知道他大概又要死一次了。
半年,那半年里,他从没放弃过打探她的生活,知道她过得好,他不好,知道她过得不好,他也不好。
许灿跟他说,她好像接受宋远清了,他想,他再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哪怕她对自己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哪怕要横刀夺爱,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去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他用了点手段,将她从宜阳骗了过来。
她到广州时,他还在国外出差,等他回来时,第一件事便是去见她。
他从没这么紧张过,也从没这么忐忑过。
想到一会就能看见她了,想到她也许压根不会上他的车。
她真美啊,隔着老远便能叫他自人群中一眼看出来,不过怎么有个男的朝她走了过去呢。。。
他猛踩一脚油门,轰了上去。
他从没想过她还会再离开自己,又或者想过,只是不敢相信她真的就又离开了自己。
他差点疯了。
拿着那封信,拿着那枚戒指,明明知道是惘然徒劳,还是追到了机场。
他从没像这么痛哭过,那次她在电话里说世上再无沈意时,他都没这样哭过。
因为她答应过要嫁给他啊,说了许多次她是他的妻子啊,可她又用一封信否决了所有。
她说,我爱你,但是我更爱自己的生活。
她还说,打从一开始我就只想要这三个月,多一天我都不愿意再要了。
她更说,别再来找我了,你的生活让我觉得疲惫,就让我倦鸟归还吧。
她没上他给她定的那班飞机,他知道,这回她是铁了心要离开他了。
平叔拉着他的胳膊,武斌红着眼劝他,勇斌说,魏先生,我替你去寻她。
他摇了摇头,他们都说他看起来太憔悴了,要好好休息一下。
可不行啊,他还得继续找她,找到她,要将她带回家。
从前,总是她跟他说,我带你回家,现在,要换他去带她回家了。
他不信,她不爱他,他不信,她不知道他爱她,爱惨了她。
所有人都知道,林舒大卫杨秘琼姨平叔勇斌武斌,就连远在北京的外爷外婆都知道,她怎会不知道呢?
所以,他一定要去将她带回家。
没有她,他便连唯一的那个家都没有了。
这世上,他可以放弃许多事,唯独她,他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