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巡防营衙门回到书肆时,小安正好取了红豆冰回来。
他们一起吃完了红豆冰,小安又去还了碗,众人这才抱着买回来的书本和文房四宝回江府。
祁燃学习的劲头很足,当天就让江寒之教他读了一段《论语》。江寒之本以为他是真的大字不识几个,后来才发现,他识字不少,只是在北境时估计没太正经学习,读过的书比较杂,不像他们在学堂里那般循规蹈矩。
“那个王泉为什么要让家奴来教训你?”祁燃正看着书呢,忽然问道。
“好像是出言不逊,让我揍了一顿,估计是怀恨在心吧。”江寒之随口道。
祁燃听了这话沉默良久,像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后,他朝江寒之说:“下回别再动手打人了。”
“怎么?你还想教我做人不成?”
“往后,我替你动手,我爹不在京城,没人管我。你朝人动手,江伯父又要不高兴了。”祁燃一本正经地道。
江寒之不禁失笑,心道祁燃小时候这股子憨憨的劲儿还挺有趣的。
这日,江寒之的“病假”休完了,终于又到了去学堂的日子。
江父本想着把两人一道送过去,后来军中有事走不开,便叮嘱了江寒之带祁燃去学堂拜见先生。左右他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今日让祁燃过去不过是见见人而已。
江寒之在家中闲散了几日,着实是不太想去,只因京城夏天颇为闷热,在学堂里实在不好受。这不他坐了一路马车,人还没到地方呢,已经热得满脸通红了。
他心里本就不大痛快,谁知刚进了学堂大门,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江洄,你脸怎么这么红?羞答答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哟,这是谁啊,生面孔,没见过啊。”
江寒之目光一凛,转头看去,想了半天才认出此人是谁。
“丁颂,你嗓子怎么了?说话像鸭子叫一般。”
“我没怎么啊?”丁颂一脸茫然,清了清嗓子道:“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江寒之不太想搭理他,拉着祁燃便走。
丁颂却没打算作罢,伸手就去搭江寒之的肩膀,被一旁的祁燃一个擒拿,直接将他的胳膊拧到了背后。
“哎呦疼疼疼疼!!!”丁颂嗷嗷叫唤。
江寒之却有点幸灾乐祸,不紧不慢地朝祁燃一挑眉,让他松手。
“江寒之,你这护卫也太无礼了,我手都被拧红了。”丁颂估计是个很少吃亏的主儿,当即便招呼身后跟着的家丁道:“给我教训他!”
“你敢!”江寒之小脸一扬,慢条斯理地道:“第一,他不是我的护卫,自今日起他也要在这里读书。第二,是你无礼在先,自作自受。第三,大家都是孩子,你打不过人家就找家丁帮忙,不嫌丢人啊?”
“你……江洄,你别太嚣张。”丁颂被他说得满脸通红。
“嚣张的人是你,竟然怂恿家丁殴打学子,若是让先生知道了,也不知丢的是谁的脸。”
这会儿功夫,周围已经有不少学子过来围观。丁颂平日里在学堂就挺嚣张跋扈,不少人都看不惯他,如今见他在江寒之面前吃瘪,都挺幸灾乐祸的。
“你给我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丁颂揉着手腕,气急败坏地走了。
江寒之经过方才这么一闹,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看向祁燃时眼底便有了几分笑意。
先前这家伙说要替他动手,没想到竟是来真的。江寒之上一世没少到处打架,他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动手,只是脾气不好,受不得委屈。如今身边有个能替他动手的人,那感觉还不错。
“走吧,我带你去拜见傅先生。”江寒之带着祁燃朝后院行去。
“好。”祁燃老老实实跟在江寒之身后,问道:“我方才……”
“方才多谢你了,若是我同他动手,我爹估计又要打我。“江寒之道:“这个丁颂和姓王那小子是表兄弟,估计是知道我和他表哥的恩怨,故意来找我晦气呢。”
“那我方才下手太轻了?”祁燃问。
“下手重了也是麻烦,给他点教训就行了。我在京城朋友不少,仇人更多,不过大部分都打不过我。”江寒之说这话时那小表情还挺骄傲,不像在说自己的“仇家”,倒像是在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祁燃将他这神情看在眼里,忙道:“没关系,我能打。”
江寒之听了这话,心说我当然知道你能打,上一世咱俩可没少比试。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傅先生的房门口。
江寒之恭恭敬敬上前敲了门,待书童过来开门,才秉明来意。
说来也奇怪,他内里明明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再见到当年的先生,还是会紧张不安,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十来岁的时候。
傅先生为人比较严厉,平日里便不苟言笑,但他知道祁燃的父亲在北境戍边,所以面对祁燃时反倒十分和蔼:“祁将军为国戍边,乃是我大宴的功臣。我等能在京城安享太平盛世,至少有令尊他们一半的功劳。”
“先生言重了,这不过是我父亲的职责所在。”祁燃朝傅先生一揖。
“你来京城读书,是打算将来从文吗?”傅先生问他。
“学生还没想好,或许多读点书,将来就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不错,读书确实可以令人明志。”
傅先生又询问了几句,这才让书童去找了学堂的管事,替祁燃安排好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