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後,出聲道:「此事不可張揚,要---暗查!」
「諾。」
屋子裡瞬間寂靜。
此時暴雨已完全退去,月亮露出了臉,月光藏在雲後,明明滅滅地透過窗,照向床榻。
床上的女子,墨發散下,臉色蒼白無血色,口中還喃喃細語,細碎的話中帶著恐懼和害怕。
他輕動著腳步,坐在床榻之上,手中拿著一條綿軟的毛巾,敷上女子的額頭。
宋寧睡夢中感覺身處火海,被烈焰燃燒著,想抽身卻不行,永生永世被囚禁在火海當中,她害怕,她呼喊,卻沒有人來救。
「阿爹!阿娘!"
滾燙的淚珠自臉上滑落,他內心一緊,大手伸向眼前人的臉,為她細細地拭去兩行熱淚,晶瑩透亮的的淚珠熱得他心顫,卻是無可奈何。
今夜他暗中出訪江南回京,抄了長雲山的近路,卻看見她一身血跡地躺在河邊,如果今夜不是他恰巧路過,會發生什麼,他不敢想。
他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她,他認識的她,是世代鎮守長寧王府的女將,是長寧軍的統帥,是天子近臣,是默默地陪他受了三年地獄之苦的人。
世人皆贊他天生帝王之才,只知天子堂的榮耀,卻不知是幾度春秋的孤苦。
他清晰地記得,八年前,大周兵敗,他被送往大越為質,那個奮不顧身地攔住他馬車的女子,淺笑盈盈地問他:「長寧王府宋寧自請陪伴殿下一同前往大越,不知殿下可否願意?」
那般決絕,暗夜之中仿佛一道炬火,星火燎原,看似能量並不模天熾地,卻在那個冬夜強硬地劈開了他的心房,喚起了他求生的欲望。
「別走,不,阿爹,阿娘!」
「不要!」
肩膀上的疼痛加上噩夢帶來的恐懼,嘶地一口,狠狠地咬上,他沒抗拒,生生地受著。安神香開始起作用了,宋寧沉沉睡去,那人仍是坐在床邊,守著她。
看向自己雙手上的牙印,帶著紅血跡,鮮艷又醒目,他淺笑中帶著點無奈,毫不在意地拭去血跡。
五年了這人倒是未曾變過,性子還是那般虎,不舒服了就愛咬人。
夜色漸深,門外突地傳來敲門聲,元赫驚覺,沉沉發聲:「進。」
來人臉上神色焦急,「主子,京城剛傳來消息,說是太皇太后病倒了!」
冬日裡的霧靄,時濃時淡,細雨忽晴忽落,院子前的嫩樹葉小小的,處處綠意,過了好久,雨水終於停了,太陽輕輕地從薄雲里探出柔和的光線。
茅草屋裡傳出陣陣藥草香味,有些嗆人。
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進進出出,與門外的人交談著煎藥的事宜。
「小悠,你在這看著這副藥,估摸著還得要半個時辰才能熬好,裡面那位姑娘怕是醒了,我進去看看。」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