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戴白帽的护士带来一个装满药的盘子,和一碗白饭。
荘雨菲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她努力对来人挤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护士没有回应这个笑,反而拧紧眉,说:“换药了。”
护士一靠近病床就闻到荘雨菲身上的血腥味和酸臭味,她把带来的药放在掉色的小桌子上,带来的饭放在地上,才对荘雨菲说:“抱歉,今天医院忙,没有及时过来换药。”
话是这么说的,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荘雨菲只好敛起脸上的微笑。
到了晚上这个点,荘雨菲身上散的味道已经不能被医院的药水的气味掩盖了。
护士捏了捏自己的口罩。
随后她直接一把将荘雨菲身上的被子掀开了。
丝毫没有顾及荘雨菲的身体状况以及荘雨菲的脸面。
荘雨菲没料到护士的这番操作,来不及反应,被子已经被掀开了,但是幸亏她还穿着一条裤子。
护士一眼就看到荘雨菲被汗水浸湿的裤子,除了汗水,还渗出些许血水。
按照荘雨菲的状况该给她穿方便的裙子才是,却给她穿了最难受的裤子。
裤子不仅让荘雨菲穿着难受,也平白给护士添了工作量。
护士本来闻到荘雨菲身上的味道已经拧紧眉头,再看到荘雨菲凌乱不堪的下半身,她干脆地戴上了手套。
嫌弃的意味就连口罩也遮不住了。
荘雨菲只是看着她。
戴好手套,护士粗鲁地把荘雨菲的裤子一把扯下,根本不打算管荘雨菲的伤势,以及荘雨菲的尊严。
下半身没有一丝遮掩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荘雨菲偏过头,看见了护士进来时没关紧的房门。
看到病房门外来来往往不少的护士医生以及一些病患,荘雨菲想,原来外头是有真的人。
护士换药换的很快,但快的代价就是让荘雨菲再遭受一次疼痛。
荘雨菲身上又渗出了一层汗。
换完药,那件又脏又湿的裤子再次被套回荘雨菲下身,潮湿的厚被子也被盖回荘雨菲身上。
把厚重的被子给荘雨菲盖回去,护士才现被荘雨菲弄得全是血的被面。
荘雨菲手背按在被子上止血的方法还不错,血确实止住了,但流出的血全粘在了被面上。
看到那一大片血迹,护士脸上的嫌弃更加。
她不耐烦地捞起荘雨菲的手看了眼,随后从带来的盘子里拿出消毒药水和绷带给荘雨菲换药。
从给荘雨菲换药开始,到现在帮荘雨菲处理手背上的伤口,护士不一言,规规矩矩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哪怕她的嫌弃快要溢出天际。
正是因为她规规矩矩地完成自己的工作,所以荘雨菲除了吃痛的吸气声,什么抱怨的话也没说,更没问到底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受这种罪。
护士用力地用棉签沾取酒精擦拭自己手背上干掉的血渍,荘雨菲静静地看着那根很快变红的棉签,她忽然说:“你觉得这个世界什么是最重要的呢?”
护士疑惑地抬起头。
荘雨菲看着自己手背上那块变干的血渍,像是在问护士的意见,更像是自言自语,她说:“我昨晚一直在想,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还是钱是最重要的呢?”
听到一个有钱人这么说话,护士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处理荘雨菲手上的伤口,她只当荘雨菲在胡言乱语。
预想到了护士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荘雨菲垂眼吃痛地忍受护士近乎残暴的手法,她思绪飘忽又坚定。
“我本来不确定,但是现在我确定了。”
她说:“我并不贪心。”
莫名其妙的一段对话没有引来护士的理解,护士反而更加嫌弃荘雨菲的行径,换完药没有交代换药后的注意事项也没有告诉荘雨菲下一次换药的时间。
护士只是用那只换完药的手给荘雨菲把那碗白饭放回了床头的小桌子上。
连杯水也没给荘雨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