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侍奉的张茂则一看这个情况,自然是连连附和,然后趁机塞了一点私货,把大相国寺里那些在东京城里放贷的和尚也揪出来,批斗了一番——张茂则的外甥,也在东京城里操持放贷的营生。
高太后和向皇后,一听连大相国寺的和尚,竟也都在放贷?!
顿时齐齐念了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慈悲为怀的僧人,不仅仅放贷,竟还使出种种毒辣手段,逼人还贷?以至有人被逼死?
简直是不可理喻!哪里还有什么慈悲心肠?
有这种僧侣把持寺庙,佛祖如何不怒?
难怪近来有司为官家祈福,却总是没什么效果。
原因找到了!
于是,当三省两府的宰执和翰林学士院的两位翰林学士,在门通事舍人引到便殿,见了帷幕后端坐着的太后、皇后,分班行礼完毕,还未来得及奏事时。
每一個人都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左相王珪,只能硬着头皮,带着群臣,持芴上前,奏道:“臣,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王珪,伏问太后、皇后无恙!”
“老身无恙!”高太后怒气冲冲的回答。
“本宫无恙!”帷幕后的向皇后,也是带着怒意回复。
群臣还以为,太后和皇后,乃是因开宝寺贡院失火,烧死了三个与皇室关系密切的大臣而惊怒不已,正欲解释的时候,就听着那帷幕后的太后询问道:“诸位髃臣可知,如今下僧人之中,可有修为有成、佛法精深、持戒森严,可堪领率众僧者?”
王珪和蔡确,同时抬头,两人眼中满是惊讶。
太后和皇后,这是怎么了?
倒是在班列中的尚书左丞、门下侍郎章惇,听明白了高太后的意思。
这位和蔡确同自福建来的执政在心中,摇头一叹:“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和方军州上的监司官员不同。
身处两府的宰执们,日日与官家相处。
早就知道,皇帝是人不是神。
不仅仅可以被愚弄,甚至可以被戏耍。
宫中的太后和皇后,更是与民间的妇孺,没什么区别。
甚至可能,还要不如。
所以,章惇想了想,持芴出列,奏道:“奏知太后、皇后,臣曾听闻,元丰中日称僧圆寂后,官家曾命有司寻访善佛法、明梵文之西僧入京传法,主持译经、传经事,于是陕西转运司举自三藏法师求法处而来之西僧金总持应募,经有司考核,确实精通佛法,梵文造诣高深,官家于是诏封‘西三藏法师’赐紫衣,命主持传法院……”
元丰改制,罢去了历代以来相兼任‘译经润文使’带职的传统。
这使得,三省有司对译经事业的关注,大大下降。
除了章惇没事干,常常跑去传法院里,与那位番僧金总持谈佛外,三省两府重臣几乎没人将此事放在心里,一时间自然想不起来。
而章惇关注那位番僧,并不是他信佛。
恰恰相反,作为儒门弟子。
章惇对佛、老之事,素来敬而远之。
章惇结交金总持,是因为那个僧人,曾经在西贼境内多年,还受到过贼酋的重视。
而章惇,素来有志于兵事。
他这是未雨绸缪!在搜集和打探,西贼的军事、政事、国事细节。
高太后和向皇后听了都是大喜不已!
日称僧,是大宋名僧!
庆历七年,被仁庙迎入传法院,拜为‘西译经三藏朝最大夫试鸿胪卿宣梵大师赐紫日称’。
从庆历至元丰,这位从三藏法师求法处,不远万里来到中土传法的高僧,就一直主持着传法院的译经之事,翻译的佛经,多达数十卷。
更曾出任大宋皇家寺庙开宝寺主持。
高太后和向皇后,前往开宝寺进香时,见过这位西方来的高僧。
确是宝相庄严,佛法精深。
如今,听章惇提起,东京城里,竟还有一位和日称僧一样,自三藏求法处来的高僧,不禁欢喜不已。
高太后和向皇后对视了一眼,然后道:“既如此,老身以为,如今开宝寺失火,或是寺中缺乏高僧以身作则,为众僧榜样的缘故!”
“列位髃臣,除此僧为开宝寺主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