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报上说,左谏议大夫鲜于、监察御史上官均,坐用公使钱非当,分别降授官爵,出知偏远军州。
而中书舍人曾肇,则以疾知湖州。
另一位中书舍人苏辙,出知陈州。
这是本月癸卯的事情。
但邸报上只是简单一嘴,没有多说原因。
就连鲜于等人,也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坐用公使钱非当’的理由。
曾肇、苏辙则连罪名都没有。
这事情本身就透露着古怪。
中年儒生仕宦多年,于政治倾轧,更是好手!当然清楚,这里面的水很深!
那伙计哂笑一声“除了他,还能有谁?”
“也是可怜啊!”伙计道“大好前途,因听信人言,不辨是非,毁于一旦!”
中年儒生听着,心中好奇不已,想了想,便道“吾乃外地入京的官员……”
“初来乍到,于京师一切不知!”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几十个制钱,塞到了那伙计手中“敢请足下,为吾讲一讲苏子由的事情。”
“若是足下愿意,吾必有重谢!”
伙计看到铜钱,脸上的笑容,立刻灿烂起来。
在汴京城,从来如此。
有钱就是爷!
给钱就有人肯帮忙办事!
何况只是费些口水?
他立刻笑眯眯的接过了制钱,然后将账本递给旁边跟着他的人,嘱咐后者去找船老大登记。
然后就对着中年儒生拱手“原是官人当面!”
“我道为何今日一早起床,家门口的喜鹊便叫个不停!”
“原是那喜鹊通灵,知我今日要遇到贵人,便来报喜了!”
说着,他就将中年儒生,请到了甲板一侧,然后才问道“不知官人想知道些什么?”
中年儒生想了想,问道“敢问足下可知,那苏辙苏子由是因何出知?”
伙计道“官人不知道吗?”
“那位苏官人,轻信他人之言,诬陷国家贤臣,朝廷自是要有处分!”
说着,伙计就与中年儒生介绍一遍去年的叶康直案。
说的是条理分明,仿佛身临其境。
许多内幕与秘闻,也是信手捏来。
自然,这里面真真假假,难以分明。
但却依旧叫中年儒生为之咋舌。
这汴京城的市民,确实是很喜欢八卦,也热衷追逐八卦。
但……
一个码头上的伙计,就能将这朝政事务、宫廷秘闻,说的头头是道?
这太夸张了!
他是特例?还是如今的汴京,就是这个样子呢?
中年儒生只是这么一想,就不由得毛骨悚然!
因为,倘若现在的汴京,大部分市民,都能有这般见识、见解。
那么这汴京的官,就必然很难做了。
百五十万人的京师,你一言我一语,足可摇动大内。
舆论的声音,一旦集中起来,怕是连宰相也要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