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楼笑道:“先生这次前来,不知何时回天都?”
“老夫才刚来,王爷就问归期,何必如此着急。”苍崎说完,笑了笑,随后拿起筷子夹了些菜品,点头赞道,“这虾肉鲜嫩,味道果然不错。”
“先生多虑了,我只是想趁此机会托您带些南宁城的特色美食回天都,给圣上送去,以表我的感激之情。”
苍崎笑道:“不急,不急。”
赵锦楼点头笑了笑,手伸向酒壶,准备倒酒。
“你少喝点。”不知何时那个侍卫回到了赵锦楼身边,在他身边低声提醒道。
赵锦楼望向他脸上一愣,这分明就是穿着侍卫衣服的萧昕,只不过脸上稍稍变样易了容。
他忍着笑意,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里这么热闹,自然要占一个好位来瞧瞧。”萧昕悄悄凑近,轻声说道。
“还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平日里真是小看了锦云,没想到这卓关元被她缠的动不开身。”赵锦楼轻咳一声,“你觉得这涂莫骄怎么样,等会他可是重头戏。”
萧昕抬头望向涂莫骄,见他正在勾搭夏岁欢,摇头道:“像是酒色之徒,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右边的赵锦云一直在和卓关元的小妾交谈,那小妾没想到堂堂郡主居然对她一个小妾青睐有加,开心得不得了。两人谈话间,偶尔出笑声,看上去相谈甚欢。那卓关元只要动了上前去找苍崎的动作,就被赵锦云挡住,最后甚至假装不小心将酒水泼洒在他身上,让他不得不离席去更衣。
许多宾客都关注着卓关元,想必是想把第一个和苍崎说话的机会给他,做个人情。可见卓关元一直未上前去找苍崎,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离苍崎最近的夏岁安坐在一边一人专心的喝酒吃菜,在旁边的夏岁欢则一直在和涂莫骄说话。两人心也是真大,却对近在咫尺的机会一点也不珍惜。
赵锦楼和萧昕正在窃窃私语,终于,趁着卓关元离席的机会,有人按捺不住要前去找苍崎。
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缓步走上前来。他微微欠身,对赵锦楼施礼道:“见过王爷。”
赵锦楼朝他颔示意,赵锦楼颔示意,书生并未继续与他交谈,转而面向苍崎,声音响亮地说道:“小生拜见太师,闻名已久,今日有一事,想请教太师。”
该来的终于来了,赵锦楼和萧昕两人相视一眼,心领神会。赵锦楼看这书生看起来文质彬彬,举止儒雅,倒是挺像苍崎那些门生弟子的风格,心道这人有戏。
“不知这位公子想请教何事?”苍崎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今日王爷这席上有一道名菜:八珍宝。太师可曾品尝此菜?”书生指着桌上一道菜,眼睛却望着苍崎。
苍崎点头道:“我已尝过,味道确实不错。”
“那太师又可知这菜的制作方法?”书生继续问道。
苍崎望着他笑了笑,皱了皱眉,好像正思考这八珍宝的制作方法。
恰巧,这时卓关元更衣回来,见着这空隙,急忙开口道:“太师乃大儒之士,这后厨的东西,有那些妇人去便可。出无谓之言,行不必为之事,不如其已。你若今日来是为了问这问题,那还不如去问那王爷后厨的厨子!”
书生脸色一寒,盯着卓关元,冷哼道:“这话还未答,卓大人怎知我问的是毫无意义的问题?”
苍崎轻笑一声,缓缓道:“八珍宝乃宫中名点,由人参、茯苓、白术、扁豆、莲子肉、薏苡仁、山药、芡实研磨成粉,加糖七两,水调而成。八珍宝有补脾益胃之效,不论是陛下还是宫中娘娘、王公大臣,皆竞相享用。今日在南宁城也能品尝到八珍宝,实是托了王爷的福气。”
“太师言之有理,八珍糕原为宫廷佳肴,后传至民间,受百姓喜爱。然正宗八珍糕因人参昂贵,制作费用高达十两银子。”书生说完转身看向赵锦楼,突然语气严肃道,“近日,越海州的流民涌入邕沂州,听闻太师来南宁途中,也遇见了流民。各地将领纷纷筹备银钱,救灾助民。王爷却在此大摆宴席,一碟点心便要二十两银子。这二十两银子可以买多少大米来救济灾民!”
起初,赵锦楼以为书生是前来讨好苍崎,找机会博得苍崎的青睐。然而听到这番言辞,他才意识到这位书生竟是冲着自己而来。他双眉微皱看着那书生,心中正盘算要如何处理此事。
书生转身,朝底下的宾客高声说道:“末世衰主,穷奢极侈。蔬食足充饥,何必膏粱珍?缯絮足御寒,何必锦绣文。南宁城有这样的城主,百姓日后将何以维生?”
众人听到后6续停止饮酒作乐,一时间开始窃窃私语,也不再动筷吃饭,皆望向赵锦楼。
此时,大厅里只有琴声依旧在厅中萦绕,清幽婉转。那群舞女迟疑不定,纷纷停下舞姿,站在厅中央,面面相觑。
赵锦楼轻咳一声,微微点头,声音清澈地说道:“公子所言甚是。小时候太师曾多次教诲,人须俭约自持,不可恃产浪费。太师奉圣上之命送来诸多珍贵药材滋补之物,我吃不完,闲置着也浪费。便拿了一些出来用作今日的宴席。此举应该是物尽其用,并非奢侈吧。”
“哼!这八珍糕只是其中一例,今日这宴席少说也要千两银子。千两若是用来安置流民,起码能让百余流民用于度日!”书生挥袖愤慨道。
此言一出大厅内宾客又开始私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些人也开始附和这书生的话语。苍崎坐在一旁,却一直未一言,只是面带笑意望着那书生。
书生转过身,对着苍崎弯腰拱手,郑重的说道:“还请太师将百姓之意呈于天子,南宁城需要明主,而非昏庸之辈!”
“昏庸?”赵锦楼笑了笑,“这位公子,我入南宁城只怕都没有三个月。仅因今日宴席,就觉得我是昏庸之主?”
书生言辞凿凿:“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王爷在此奢华铺张,而流民却早已饿的吃不上饭,难道不是不顾民生,只顾私享!”
赵锦楼反问道:“太师即是本王的先生,也是朝堂元老大臣。他不远千里替圣上来探望本王,我又岂能不设宴款待?”
赵锦楼说完后,那书生欲要再反驳他。然而,苍崎轻咳一声,轻轻将手中茶杯放于桌上,清脆的响声伴随着铮铮琴声,将二人的争辩打断。
“这仙山露芽清香四溢,好茶。”苍崎点点头,微微笑道。他身旁的小厮走上前,为他又斟满一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