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不像白天那样闷热,星汉铺洒天穹,熠熠闪烁。微风拂过,似乎袭来丝丝凉意。夜露弥漫,好似有一缕缕淡淡的荷香和醇酒之气,飘然而至。
赵锦楼横卧在凉亭内的长椅上,望着如水的碧空,一轮皎月高悬在上。他嘴角微翘,喃喃自语:“这南宁城的月亮可真亮呀。”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继续道:“萧昕,你说南宁城和天都城的月亮,哪个更亮些。”
未听到有人回应,赵锦楼微微侧头,往亭内望去。只见萧昕端坐,手持酒碗,对着段宜章叫嚷:“段宜章!我都喝了三碗了,该轮到你了!”
段宜章端起酒碗凑到嘴边,一半都从嘴角流出,全洒在衣服上,喝下肚的只怕只有寥寥数滴。他晃了晃手中的碗,笑道:“喝完了。”
“哈哈哈哈,你又耍赖!”萧昕指着他大笑。
“你又没说喝一整碗,这不算耍赖。”段宜章也朗声大笑,继而起身却不小心碰掉了放在桌上的酒碗。
“这还不算耍赖?喝不过,就开始摔酒碗了。这回你又输了。”萧昕同样站起,拍了拍段宜章的肩。
“我方才多喝了四碗,你却没喝,不算输。”段宜章摇摇头。
萧昕摆手笑道:“不对,你没多喝,是我多喝了两碗,不信你问小楼。”
两人齐齐看向长椅上的赵锦楼,身形摇摇晃晃往他那边走去。
“都快站不住了,还喝呢。”赵锦楼赶紧起身,一手搀扶一人,说道:“都没喝多,我记得清清楚楚,都是一样的,这回你们算是平手。”
萧昕笑笑,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轻声道:“赵小楼,我可是你兄弟,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段宜章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不能偏私。”
“我说了你们也不信,还来问我干嘛。”赵锦楼摊摊手转过身,走到一旁,双脚一踏飞身上了屋檐,朗声道,“我赏月,你们喝酒。”他躺在屋顶上,双手当枕头,不再搭理他们。
萧昕双手拂袖,提起一坛酒,亦腾空而起,也飞上了屋顶,笑道:“我也赏月,这叫举杯。。。不对,是举坛邀明月。”
他举坛对月,豪饮几口,又道:“得饮酒时且饮酒,酒落欢肠才痛快!”
“罢了罢了,我认输,今日算你赢。”段宜章摇摇头,脚下借力跃到了屋顶。他坐在屋檐顶上,从怀中取出一个陶埙,将它凑到嘴边。
幽幽埙声传出,浊而喧喧在,悲而幽幽然,让人有种沧桑哀婉之感,绵绵不绝的音律萦绕在王府。
萧昕抱着酒坛坐下来,兀自的灌了一大口,轻声自语:“南宁城的月亮更亮些。”
月亮渐渐隐没,黎明初现,朝阳冉冉升起。
炽烈的阳光透过王府书房的窗户,映照在赵锦楼身前的书桌上。赵锦楼坐在桌前,揉了揉酸涩的双眼。也许是昨日睡得太晚,也许是阳光太刺眼,亦或许是眼前之人说的事情,让他头疼不堪。
夏岁安站在桌前,恭敬禀报着关于千面鬼手的事情,与6寒轻所说相差无几。现在不管是知府,还是巡防军都对这千面鬼手一筹莫展。
赵锦楼低着头,用手轻抚额头:“为何千面鬼手会现身南宁城?”
夏岁安沉声回答:“据末将调查,千面鬼手虽经常混迹在西北,但也经常在江湖游荡。很可能是他们盯上了卓大人的双荷璧,才会踏足南宁城。”
“双荷璧乃皇室珍宝,我记得好像是落荷郡主的物品,怎么会落到卓关元手中?”赵锦楼抬起头问他。
夏岁安皱眉摇摇头:“这恐怕还要请您亲自去问卓大人。”
方才夏岁安说的时候,赵锦楼便将一些重要内容记录在上面。他沉思半晌,看了看桌上的纸,突然敲了敲一处道:“六月十二?我来南宁城之后的第四日,对了,当时可是你下令封了城?”
“当时卓大人一时心急病倒,您也在王府闭门疗养。”夏岁安轻声解释,躬身道,“百姓人心惶惶,末将担心他会趁机逃走,所以擅自下令封城。就。。。就封了两日。”
赵锦楼点头:“事急从权,不怪你。”他扬扬手,轻咳一声,“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如今城内城外都找不见人。这城内你说日夜巡逻,也带着那丫鬟逐户排查,却毫无所获。你先请周围的几个城也协助排查一下,这样快一些。”
“末将也有此打算,但尚需王爷亲自撰写书信,方能向其他城汇报并征求协助。”
“这好办,我现在就写。”赵锦楼取出笔墨,迅书写了一封信,盖了印章随即交给夏岁安。这件事也拖了许多时日,能抓到千面鬼手的几率实在渺茫,但只能先行一步看一步尽力而为。
“此事我想尽快解决,你前去。”
“末将遵命。”夏岁安双手接过信件,也不再多留,便急忙离去,“属下告退。”
“等等!”赵锦楼叫住他,指指屋内的一个大箱子,“这是何物?”
刚刚夏岁安进来时,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离开时却将箱子留在了这里。赵锦楼还以为他忘了,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有意放置在这里。
“王爷,您昨日曾说过,要我。。。要我赔钱吗?”夏岁安走到箱子旁,打开盖子,拿出一锭银子示意给赵锦看,“这里只有三百两,余下的我会努力凑齐后再补上。”
赵锦楼一愣,想起来昨日好像是说过让他赔钱。然而,夏岁安不过一个守城将军,真要他还两万金,只怕是要还一辈子。
他暗暗自责,面露尴尬道:“这三百两你暂时先放在这里,其他的不必着急。如果能成功捉拿千面鬼手,我再额外奖赏你一千两。”
夏岁安眼中闪过喜色,感激地道:“多谢王爷!”
“行了,你先下去吧。”赵锦楼挥挥手。
“是!”夏岁安拿着书信,急冲冲地往外走去,不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赵锦楼看着那三百两忍住不住咧嘴笑了笑,没想到这夏岁欢是一个如此实诚的人。
这是他来南宁的第二天,一个封地郡王,难免会需要和当地官员打交道。夏岁安武功高强,虽一见面就打断了他的剑,但人看起来忠厚老实,做事也稳当。
“王爷,卓大人来了。”李淮站在门外,弯腰报道。
“进来吧。”赵锦楼无奈的叹了口气,挺了挺腰板。
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走进来,对着桌前的赵锦楼拱手弯腰道:“下官见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