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夜幕如一块巨大的墨色绸缎,轻柔却又沉重地覆盖了大地。
柳林身处的巨大营寨,仿若一座威严的小型城池,静静矗立在一众荒芜村落的边缘。
营寨中,偶尔传出几声低沉的号角,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却又好似被这无边的黑暗瞬间吞噬。
在这些村落中,昏黄的油灯在破旧的茅屋中闪烁,微弱的光芒映照着百姓们或兴奋或感慨的面庞。
一位头花白的老者,满脸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他缓缓跪在祖宗牌位前,双手颤抖着点燃香烛,嘴里念念有词:
“列祖列宗呐,今儿个可算是开了眼了。咱平头百姓,竟能亲眼瞧见那般厉害的人物,柳大人呐,那可是如同天上星宿下凡的神人呐。”
旁边,一个年轻后生满脸愤懑,拳头紧握,关节泛白,低声嘟囔:
“爹,这世道咋就这么不公平呢?咱们累死累活,一辈子困在这穷村子里,那些个世家子弟,生来就锦衣玉食,啥都有。”
老者缓缓起身,长叹一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儿啊,别抱怨了,这大晋天下,阶级早就死死定住了。从咱生下来,就注定了命。你没听老一辈说,开国那会,还能靠军功封侯拜相,可现在,哪还有咱的份儿。”
屋外,寒风如刀子般刮过,吹得破旧的窗棂嘎吱作响。月光洒在村子那泥泞不堪的小道上,泛着清冷的光。不远处,几个农妇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其中一个眼神黯淡,轻轻说道:
“咱孩子就算再聪明,又能怎样?人家世家的孩子,从小有名师教,有吃不完的丹药补身子。咱孩子,学累了还得去田里干活,这日子,没法比啊。”
另一个妇女微微点头,望着营寨的方向,眼中满是羡慕与敬畏:
“也就柳大人这样的,能让咱百姓瞧见点不一样的盼头,就跟做梦似的。”
在一间更为简陋的茅屋中,一个少年正坐在桌前,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一本破旧不堪的书籍。他的眼神中透着不甘与挣扎,母亲走过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娃啊,别太累着自己了,咱这命……”
少年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花:
“娘,为啥?为啥他们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有,我们却要这么辛苦,还什么都得不到。”
母亲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叹气,屋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的柳林,在营寨中并未知晓这些百姓的心声。
他正与霍三商议着明日的行程,霍三汇报着传送阵已沟通完毕,随时可以出。
柳林微微点头,对霍三的办事能力颇为满意,想着刚安营扎寨,决定在此休整一日再启程。
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已在这些百姓心中种下了一颗渴望改变的种子,尽管这颗种子在这残酷的现实土壤中,芽生长是如此艰难。
营寨外的村落,依旧沉浸在对命运不公的无奈与对柳林的惊叹之中,在这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愈萧索与悲凉。
夜色愈深沉,寒风如鬼魅般在破败的村落间呼啸穿梭,吹得那摇摇欲坠的茅草屋簌簌作响。
在这仿若被世界遗忘的一隅,百姓们的心却如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着炽热的幻想,只因白日里阿福的“奇遇”,在他们眼中,那是命运转折的一道曙光。
一间昏暗逼仄的茅草屋内,昏黄如豆的灯光在寒风的肆虐下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将屋内仅存的一丝希望也一同吞噬。
屋内陈设简陋至极,一张破旧不堪的木桌,几条缺胳膊少腿、勉强支撑的凳子,以及角落里那堆散着霉味的破旧棉被,便是这个家的全部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