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加舊恨,這點兒損害抵充不了什麼,但時勢所致,現下只能暫且消消火氣。
「多謝,為了我如此謀劃。」姜漣心頭一熱,漫起陣陣柔情來,可更為重要的事擋在她心頭,叫她不得不狠下心來,「其實我有一樁事要跟你說。」
「你說。」皇帝終於發覺她的異樣,靜下來擎等著她說話。
姜漣調轉開視線,極力躲避他的目光,澀然道:「我這兩日腿上不方便,幹什麼都要受阻,突然就想起我……」
她頓了頓,盡力周全自己的言辭,好叫他死心,「想起我們王爺,他一直行動不大便利,從前我在府中時,日日貼身侍候著,這些日子我不在,不知他是如何過的,思來想去,又擔憂別人侍候的不夠盡心,心裡愈發的掛念他。」
皇帝聽著,面上的笑意盡數化為酸楚,但仍心存僥倖,不確定的詢問:「你一直掛念著他?」
她立即應是,接下來的話無異於火上澆油了,「我仔細想了想,還是想回王府,那日應下你留在宮中,是我太過草率,望你莫要當真,我今日重收回那句話,也算是全了自己的心。」
「收回?」他試圖牽起嘴角,但僵硬的弧度令他的落寞更加明顯,整個人近乎支離破碎。
他覺得她真是既厲害、又狠心,幾句話就能讓他一朝上至有頂,又一朝下至阿鼻地獄。
「對,收回。」她盡力控制聲調,展露出所有的冷漠絕情,「我不能留在宮裡,因為我掛念的人在外頭,我舍不下。」
「好一個捨不得。」他冷眼看著她,忍不住斥責:「我視你如珠似寶,你沒有半分珍惜,偏偏要回王府任他輕賤?」
她被他戳中痛處,幾乎自暴自棄,「我待他的心,大約同你待我的心是一樣的。」
他被堵得無話可說,霎時站起身來,慢慢踱步拉開與她的距離,用力喘了口氣,才算是壓制住滿腔的情緒,無聲哼笑道:「但願他值得你的心意。」
第52章
皇帝簡直被她氣得昏了頭,唯恐自己再吐露出什麼難堪的話來,疾步下了游亭,又命人備轎攆先送她回去。
可轎攆未到,倒是先等來了攝政王的請旨,梁進窺見他面色不虞,戰戰兢兢地回話:「主子,攝政王剛入宮來瞧太后,順道兒請旨來,說是祈福理應已經結束,請主子放……放姜姑娘出宮。」
不知哪句話狠狠戳中了皇帝,他猛地回過身去,像是不認識般,上下打量著姜漣,良久後慘然一笑,「你們倒是默契十足,一個說要離宮,另一個便立即請旨求你離宮。」
攝政王的請旨來的這樣快、這樣巧,讓他不得不多想,或許她同太后、攝政王才是一道兒的,哪裡用得著他巴巴為她報仇,為她打抱不平,他太想放肆嘲諷自己一番,分不清親疏遠近,自作多情以為贏得她的丁點兒情意,甚至妄想來日方長。
姜漣立即明白這是裴瞬的別有用心,可事到如今,絕無別的選擇,她僅僅愣怔須臾,即刻勉力露出笑臉,「是王爺記掛。」
梁進摸不透兩人狀況,嘴上正打著磕絆不知如何緩解,皇帝早已經朝殿外走去,語氣是少見的冰冷:「快送姜姑娘到壽寧宮去吧,沒得影響人家情深意重。」
她暗自咽下他話中機鋒,低眉順眼地躬身,「謝皇上成全。」
他聞言身形一頓,腳下步子愈發快了。
姜漣沒承想這麼快就能出宮,急匆匆地來,急匆匆地走,恍似做了一場很快就醒來的夢,朱牆綠瓦還映在她眼中,這座皇宮卻又離她遙不可及。
梁進親自送她到壽寧宮宮門,連連嘆息,「姜姑娘,你這是……」
「梁公公。」姜漣出聲打斷他,朝他盈盈而笑,「是我對不住皇上,公公是一直跟在皇上身邊侍候的,沒有人比您對待皇上更為盡心,我瞧著皇上身子不大好……」
她說著,自己倒先失笑停了口,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種身份說這樣的話,真是叫人看笑話,她連連說罷了,「公公是待皇上最親的人,我同您說這些倒是多餘了,您快些回去吧,皇上等著您侍候呢。」
梁進帶著人行禮離開,她候在宮門前等裴瞬,隱隱約約能聽見裡頭太后的叫喊聲,她聽得膽顫,知道太后剛遭了罪,若是她獨自進去,只怕討不得好。
裴瞬來的時候已經和在長相殿時截然不同,眉梢都是飛揚的,望見她眼中更是盛滿了笑意,也不顧有宮人在側,拉她坐於自己膝上,替她撥弄著被風揚起的碎發,語氣親昵、意有所指:「從前竟不知道你有這樣的心意。」
他離得遠,旁的沒有聽的太清,但是她同皇帝那幾句爭執倒是清楚。
她微微掙扎,見他沒有放開她的意思,知道再拉扯更為難堪,索性也不再動彈。
他低頭看了看她的膝蓋,這才關心起她的傷勢來,「我瞧你還能走,想來不是大事,回王府之後好好將養著,不會有什麼大礙,我知道是太后故意為難你,她雖是我姑母,但此事到底是她的錯,必然要向她討個說法。」
姜漣詫異抬頭,沒想到他會如此。
裴瞬倒是心情大好,微微挑了挑眉,「怎麼?不相信?」
她搖頭,只說不必,下意識地想起皇帝已經為她報過仇。
他卻堅持,甚至同她開起玩笑:「放心,討不到說法,絕不走出壽寧宮的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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