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雞蛋裡挑骨頭,含山也不計較,笑道:「車管家說得對,我自己擱到車上。」
她說罷捧著草窩子出去,車軒鼓著臉瞅瞅白璧成,白璧成就像沒聽見,慢條斯理拿起枕邊的書交給來歡,道:「我們走吧。」
待要出發之時,許老漢直送出來,拉著馬兒轡頭哀懇:「青天大老爺,求您可憐可憐,替我兒做主啊!」
6長留少不得說兩句話來安慰,幸好有許照在側,連勸帶哄讓許老漢回家去了。
6長留的馬車在前引路,不多時便聽水聲潺潺,許照打馬走在車側,此時便道:「侯爺,這條就是林前河。」
白璧成揭帘子看了,這條河並不寬,河水也不湍急,河對岸是一片密林,遠遠看著仿佛沒有人跡。
「對面通向哪裡?」白璧成問。
「對面是山林,」許照道,「繞上去也能撿柴火。」
「林前河,」白璧成喃喃道,「這名字好,果然是林子前面有條小河。」
他說罷放下車簾,再不說話了。
車馬出了松林坡拐上官道,6長留乘的雙駕馬車跑在前面,車夫放了韁要給馬兒跑,剛剛駕了一聲,便聽著伴車的許照放聲喝道:「大膽!什麼人車前攔路!」
車夫嚇一激靈,拽緊韁繩吁了一聲,兩匹馬倒著蹄子好一頓慌亂,勉勉強強停了下來。
「什麼事情!」
6長留惱火著揭起車簾,便見許照勒馬立在車前,手裡的水火棒正指著大路正中的一個人。那人身材高大,肩背長劍,斜戴著眼罩擋住左眼,頭髮潦潦草草披著,擋著小半張臉,炎炎夏日,他卻穿著鑲毛邊的棉袍子,袍子破得一縷一縷,髒得分不出顏色。
「大膽狂徒!為何在官道攔車!」許照喝道,「本人乃南譙縣衙典史,勸你退下,否則拿你是問!」
那漢子表情木然,眼睛直勾勾盯著車簾,仿佛什麼也沒聽見。許照惱火,正要再呵斥,那漢子卻繞過他們,噔噔噔奔到白璧成的四駕金轅馬車前,把車軒嚇得揮著袖子叫喚:「來歡!來登!抄傢伙!保護侯爺!」
沒等來歡來登過來,那漢子忽然伸出手,說:「要錢。」
「要,要什麼錢?」
「肚子餓,要錢買饅頭吃。」
漢子說得理直氣壯,車軒差些一口氣沒倒過來,指著漢子罵道:「原來是個要飯花子,你給我滾遠些,大爺我清早起來心情不好,沒錢給你!」
「不給錢,就要命。」
漢子「嗆」一聲拔出背後的大刀,伴著嘯吟之聲,倏忽間亮晃晃劈到車軒面門前,嚇得他立即住口,端著長短棍趕來的來歡來登也怯住了步子。
「大膽!」許照拍馬而來,「何方毛賊!竟敢在官家面前截道訛錢!眾衙役何在!將他拿下!」
王捕頭帶著一眾衙役齊聲應在,擼袖子挺棍子就要撲過來,卻聽馬車裡一聲斷喝:「等等!」
車簾挑起,白璧成皺著眉頭鑽出車來,扶著含山踩了腳凳下車,待站定之後,這才抬眼望了望大漢。
他慢悠悠下車的功夫,大漢竟動也不動,只是舉刀候著。
「你要多少錢?」白璧成問。
「夠買兩個饅頭就行。」大漢嗡聲道。
「就為兩個饅頭,也要喊打喊殺?」白璧成輕嗤一聲,「我且把話說明,兩個金饅頭我也有的,但你有什麼本事拿呢?」
「你要我有什麼本事?」
白璧成四下看顧,指著路邊一株小松樹:「這樹我瞧著礙事,我要它一分為二,不是橫著一分為二,是從頂向下劈作兩半,你可能做到?」
大漢抬眸瞧一瞧,淡然道:「好說。」
他一語方罷,掉轉刀頭,奮力向前奔了幾大步,交替踩踏一株老松躍起數丈之高,之後揮刀力劈而下,便聽著夸察一聲,將那株一米多高的小松樹生生劈作兩半。
他這一刀力道兇猛,氣吞山河,把在場眾人全部鎮住,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倒是6長留脫口叫出一個「好」字,甚至鼓掌助了助興。
「樹劈開了,金饅頭有嗎?」大漢瓮聲瓮氣問。
白璧成微然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姓風,風十里。」
「好,風十里,金饅頭我當然有的,但是放在黔州府第之中,你願意跟我去拿嗎?這一路之上,白饅頭也是少不了你的。」
「我要來金饅頭,也是換白饅頭吃,」風十里爽快答允,「我跟你去就是!」
白璧成滿意一笑,卻向許照道:「許典史,此人不為害人,只是攔路要飯,壞就壞在不該使刀。許典史能否看在我的薄面上,就放過他這一次,以後他跟著我,自然也不會幹這些營生了。」
「他跟著您!」車軒聞言大驚,「侯爺,這來路不明之人……」
「力氣大,能打架,又只吃白饅頭,這樣的人上哪裡去找?」白璧成低低嗔道,「車管家,這樣的好事,還問什麼來路?」
車軒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多話。許照見狀,也只得拱手道:「侯爺有慈悲之心,卑職敬佩,只是不知他是否傷過人……」
「我沒傷過人,」風十里又嗡聲道,「我到村子裡要饅頭,旁人都給我,我做什麼要傷人?」
他說罷斜眼望望車軒,又道:「若不是他先罵人,我也不會動寶刀。」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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