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丁甲待要再追,早被幾個府軍圍住,一時間不得脫身,含山不敢耽擱,扒了牆頭翻上去騎著,回頭卻見白璧成也踩著缸跟上來。
她這才放了心,翻身便跳出牆外,回身接了躍下的白璧成,兩人便往火把亮堂處奔去。
卻說丁甲在院裡擊退幾個府軍,掉臉跑出院子要去追白璧成,然而外面暗夜沉沉,哪裡還有白璧成和含山的身影。丁甲略略思忖,認定白璧成會往莊外跑,因而帶著眾護院往山莊大門奔去,然而將要跑出這片林子時,卻聽耳後一陣風響,夾著隱隱的金屬破空之聲。
丁甲是練三角鏢的,對這聲音十分敏感,他想也不想,立即撲倒在地,果然一支利箭擦著他飛過去。沒等他反應過來,一簇簇利箭破空而來,跟在他身邊的護院頓時被射倒三四人,丁甲臥在地上,邊揮手邊大叫:「回去!都回去!」
林子裡忽然傳來一聲冷笑,傅柳提個燈籠,悠閒著走了出來,遠遠笑道:「丁甲,你聽好了,你要把韋之浩剁成肉泥不關我的事,但你一不該妄圖傷害侯爺,二不該妄圖嫁禍雪夜盟。你做錯了事,驚動到我,最好早早投降,免得叫跟著你的弟兄吃虧!」
「你,你是誰!」丁甲咬牙問。
「鄙人姓傅,傅柳,黔州府都尉是也。」傅柳洋洋得意道,「聽說侯爺遇險,鄙人帶了區區兩千人馬來救,如今全都進了莊子,丁甲,不知你這院裡有護院幾何啊?」
妙景山莊便是再橫行霸道,莊裡的護院也不過三百來人,還被丁甲關了小一半在地牢里,剩下的人連府軍的零頭也不到,如何能打得過?
丁甲躺在地上,心裡一陣陣地發麻,一時間仰天長笑,指天罵道:「老天爺!你甚是有眼無珠!難道我那潑天的冤讎!今日就報不得了?」
他哭這一聲,也算悽慘至極,聽得人心裡很不舒服。傅柳卻是屍山血海里闖出來的人,這場面他瞧得多了,因而微哂道:「你有潑天的冤讎,也不能構陷無辜之人!否則老天爺不會幫你的!」
這聲說罷,傅柳微舉右手,道:「我數到三,你若不帶著護院們投降,那就是萬箭齊放,叫你們一個個變作囫圇刺蝟!」
丁甲放眼望去,見傅柳的燈籠後面人影幢幢,兼有弓聲弩影,他自知大勢已去,不由長嘆一聲,向手裡的刀向前一丟,且讓它「撲」地插進泥地里,猶自發出嗡嗡之音。
******
卻說白璧成帶著含山只管撿亮堂處奔跑,跑了沒多久,卻看見樹枝上掛了紅綢木瓜燈,說明他們跑的方向沒錯,是往湖邊去的。兩人顧不上多想,只揀燈光密集處奔去,果然一路上的紅綢木瓜燈越來越多,沒過一會兒,風裡便帶著略腥的水汽。
「前面就是金鱗湖,湖岸上肯定有護院,要小心些。」
白璧成邊說邊牽住含山,緊急關頭,含山也不覺得什麼,只感覺到他手心裡有汗。
原來侯爺也緊張,她想。
走了不多時,湖水的腥氣越發重了,樹林子卻越來越稀,再走幾步,金鱗湖與儷影樓已近在眼前,然而岸上空無一人,只有一輪明月照著黑沉沉的湖水。
「侯爺,怎麼沒人啊?」含山輕問。
也許沈確還沒到,白璧成想,但丁甲的人哪裡去了?
「侯爺,要麼咱們等等吧,等沈確過來。」含山提議。
「也不必等,」白璧成沉吟道,「有兩種可能,一是儷影樓已經空了,或者,他們在等我。」
「誰在等……」
「你在這等我,」白璧成不等她說完便道,「我自己進去。」
他說著跨步出了樹林,月光亮堂堂照著他,把他的影子拉在地上,一陣湖風掠過,他的衣衫飄起,那影子也飄起了一角衫袍。
含山只覺得這趟奇遇刺激非常,與她之前的困守之境不可同日而語,娘親在世時說過,人務必要活得痛快,高興便笑得大聲些,傷心便哭得大聲些,不必太多顧慮。
跟著侯爺很是有,她心想,能開心就好,就這樣罷。
一念及此,她也不管白璧成說了什麼,拎著裙子從林間鑽出來,跟著白璧成走在湖岸上。她纖秀的影子亦投在地上,白璧成看見,回眸見她跟過來,湖風吹起她的額發,讓她看上去凌亂又美麗。
「你又跟過來做什麼?」他問。
「我一個人在林子裡害怕,」含山理所當然,「我最討厭一個人待著。」
「那麼一會兒進去,你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萬一我有危險,你就自己跳湖跑了,行嗎?」
「不行,」含山大搖其頭,「這湖裡有屍骨,而且有很多,我可不敢跳進去!」
第47章輝芳灼人
白璧成與含山說著話,已經雙雙到了雲堤之前,這時已到了後半夜,雖是夏日,卻也臨水生風,風又催動湖水蕩漾,一波波拍過雲堤,沖刷得十分濕滑。
白璧成伸出手臂,讓含山搭著他,道:「小心腳下。」
「侯爺還是自己小心些,」含山道,「若是您掉下去,還得我下水救人!」
白璧成不答,默然走了一截,終於還是覺得好笑,所幸這是夜裡,沒人看見他浮出的笑容。
兩人小心翼翼過了雲堤,踏上儷影樓,卻見一樓的門關著,白璧成想了想,上前叩一叩道:「孟典史,你在等我嗎?」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