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曾,許宅封了三進院,後園無人進出,我去覓食都在半夜或他家無人時,並不曾撞見什麼。」風十里想了想,「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倒是有一天夜裡,我看見許小約進後園。」
「她獨自進後園嗎?做什麼?」
「她從侯爺住的那間屋跳窗進後園的,進來了便蹲在窗下,咿咿喃喃的說話。」風十里回憶道,「那晚我正好躲在附近,因此隱隱約約聽見了。」
「說什麼呢?」
「給你吃了閻羅丸,也不是我本意。若非你抓著我不放,我又何必害你。就算你們救了我,這麼多年我也還清了。」風十里掰著手指,「大意思就是這三句,來來回回的說。」
白璧成沉思一時:「能確定是許小約嗎?有沒有可能是月娘?」
「是許小約,」風十里很肯定,「那晚月色雖不如昨,但也朦朧有光,能認出許小約,她比月娘身形好,個子高,腰細。」
「……,據許老漢講,許仁出事前一天晚上,他家裡吵得很厲害,你有聽見嗎?」
「他家每天都吵得很厲害,我都習慣了,」風十里無奈道,「許老頭看著顫微微的,其實脾氣壞而且嗓門大,每天大聲責罵許小約,罵得半座山都能聽見。」
許老漢脾氣壞是顯而易見,但嗓門大這事,白璧成倒沒想到。
「他只責罵許小約嗎?有沒有罵月娘?」
「月娘也罵,但罵兩句就說什麼,看在孫子的面上先放著!對許小約卻是想罵多久罵多久,有次許小約把飯燒糊了,姓許的老頭整整罵了一個上午,罵得難聽至極,我在後園都有些坐不住。」
「只是罵嗎?動手沒有?」
「我只聽見聲音,但不知他有否動手,但小的覺得,許老頭氣成這樣肯定克制不住,要動手的。」
「那麼,他罵許仁嗎?」
「不罵,而且好聲好氣哄著,」風十里呵呵道,「不過許仁白天大多不在家,要等到晚飯時再回來。」
「這許老漢倒挺能裝的,」白璧成悠悠道,「我們在許宅時,他對許小約沒有半句狠話,說話也虛弱無力,時常青天大老爺的滿嘴亂求,真看不出人後是如此形狀。」
「當家老頭罵罵人也平常,但他沒一日不罵,沒一時不罵,從早到晚罵罵咧咧,許小約也是耐煩,能受得下這個鳥氣。」
他一言方罷,忽然臉色變了變,伸手指在唇上比比。白璧成會意,立即噤聲不語。
風十里轉身躍出窗,呼啦一下縱身上了屋頂,白璧成立在屋裡,只聽著頭上屋瓦亂響,不多時,窗前人影微閃,風十里又躍了下來,這一次,他手裡抓了個人。
第12章一藤雙生
風十里從屋頂揪了個人下來,依舊不翻窗戶,繞到門口進來,將那人用力一推,喝道:「進去!」
那人被他推得腳下打絆,險些摔在地上,衝出去幾步方才站穩,他臉上戴了塊月白三角巾,但那身形儀態,卻被白璧成一眼認出來。
「邱神醫?是你嗎?」白璧成奇道。
邱意濃情知混不過去,只得拉下三角巾,行了大禮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公子乃是大名鼎鼎的清平侯!白侯爺,您六年前大破羥邦,卻因身體不適繳還兵權,受封在黔州休養,這段佳話四海之內無人不知,在下也是敬佩之至啊!」
他拍了一堆馬屁,白璧成卻不置可否,只是笑道:「邱神醫若要找我,只管從前門進來就是,何必翻牆上房的?」
「縣裡下了嚴令,閒雜人等不許進驛館,但驛館後是無人小巷,攀牆上房倒比從前門進來容易。」風十里嗡聲嗡氣道,「侯爺,將此人交與縣裡處置便是,翻牆入戶是為盜,就算沒偷到東西,也要關個十天半個月。」
「不必將在下交到官府了吧?」邱意濃慌張起來,連連作揖道,「爬牆上房是在下的錯,但是在下絕無壞心啊!」
「那你為何要偷偷摸摸的?」白璧成走過去,拈起他脖子上的三角巾晃了晃,「大白天的,還戴著這個勞什子。」
「在下,在下……,」邱意濃尷尬至極,「是因為侯爺的病症奇特,在下就是想看看,您究竟是何許人也。」
「我的病症奇特?」白璧成轉身坐回榻上,「你不是說我中毒嘛,又說要找藥草來驗,怎麼現在不用藥草,你也知我身中何毒?」
「這……,」邱意濃抹了把汗,「是。」
「你說出來,讓我聽聽這奇特之處,夠不夠你翻牆上屋頂。」
邱意濃不敢再隱瞞,說道:「侯爺所中之毒叫做烏蔓藤,這種藤草生長在台州瘴林深處,一藤生黑白,黑的是烏蔓,白的是烏斂,烏蔓有毒,而烏斂能解其毒。這東西世所罕見,中毒者脈象平穩,起初三年只是睏倦易睡,心煩少食,到了第四年便有咳喘,第五年手背會起小皰疹,而咳喘加劇。」
聽他說到這裡,白璧成忍不住瞧瞧手背,上面的小疹子果然密密麻麻的。
「這疹子原來是中毒的緣故。」他喃喃自語。
「侯爺現在的疹子只到手腕上三寸,等它們漫過小臂到了肩膀左近,再侵向心臟,那就神仙難救了。」
邱意濃剛說罷,卻聽耳邊嗆啷一響,緊接著脖子一涼,風十里的大刀已經架在他脖頸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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