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珏立在一旁如芒刺背,分明不见刀光剑影,却嗅到了弥漫的血腥味。
时间无比漫长,就连笼子里的八哥也似乎迫于他的威势,忽然便哑了口。
冷风拂过枝桠,伴着细雨碎雪如飞花一般簌簌落下。
她正欲以天凉落雪为由将顾岫驱赶,只听茶盖一声轻响,他便振袍起身。
“该落大雪了,届时邀阿满去落珠宫赏雪。”
何处不能赏雪,为何非要去落珠宫?方便他杀人埋尸吗?
她微微屈膝,“殿下莫要让臣女期盼太久。”随后扬声,“恭送殿下。”
长廊上细碎雪花在他周身缭乱,最终落地化雨,他步伐稳健的徐行,凄风冷雨反而消融他身上的锋利,连庭院中漫入的枝桠都展枝冲他招摇。
一个粉色的身影,带着娇柔造作的姿态,乍然映入眼帘。比较之下,楼满烟反而看顺眼许多。
她摇摇晃晃的,像一只断线的纸鸢,和柔弱无骨没有半点关系。
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楼楚瑶棱角太过凌厉,细眉细眼的宛如小家碧玉一般,在美女如云的上京,姿色寡淡了些。
“不知道太子殿下在此,多有惊扰,还望恕罪。”楼楚瑶低垂着头,一双眼睛向上翻,在他身上肆意打量。
似在打量档口的一块新鲜五花肉,恨不得下一刻便能吞入腹中满足口腹之欲。
顾岫不喜欢她这样的眼神,像流连秦楼楚馆的狎客。
“看来,楼家学不会规矩不止楼满烟。”他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路过楼楚瑶身侧时,黑色的锦靴踩在她浅色的大氅上,留下一团清晰的脚印。
顾岫此举不止是踩了她的衣裳,更是一种践踏。
楼楚瑶浑然不觉。
余光追随着他的身影消失,目光也停在月洞门处,若不是理智尚存,她兴许会直接追上去邀请他与自己去赏雪中红梅。
天色逐渐暗下,雪越下越大,廊下已有不少积雪,将沉积的枯叶逐渐掩埋。
青蓝在布衣坊给楼满烟取大氅时,听闻楼楚瑶又被禁足了,这次时限长达半年,是楼少怀亲自下的命令。
她便将此事顺嘴说与楼满烟听。
她也只是听了个乐,并未多在意,看着青黛反而想起伺候原生许久的青蓝。
“青蓝近些日子如何?”
青蓝是个机灵人,小小年纪便深谙内宅生存之道,楼满烟不得不提防她。
半年前寻了个借口将人打给了二哥楼临鄞,想着他一个书呆子,半点情趣不通,便放心的将青蓝塞了过去。
不曾想青蓝是个会拿捏的,轻而易举的便俘获楼临鄞的芳心。
听闻两人时常大白天的禁闭房门,闹出不小动静。
她本不觉得有什么,可太过沉溺而不自知,迟早会引火烧身。
何况青蓝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怕她那日不快活在外头闹出动静来,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青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憋了许久才憋出四个字来,“夜夜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