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围绕着落珠宫走一遭。
碎星阁火光连天,分不清是星辰陨落,还是漫天的灰烬在飘摇。
这夜,凉月被遮蔽了光辉。
顾岫教了她不少宫廷礼仪,连宫女行走的仪态也未错漏过。
她便垂敛目贴着墙壁走着,偶尔遇到路过羽林卫,她便双手贴在小腹上,半弓着腰立在一旁,被盘查时,只说自己是来帮主子烧纸祭拜的。
宫中见不得光腌臜时儿何其多,细问起来反而徒增晦气,提醒她灭火早离后,便逐渐远去。
楼满烟这才露出那双明灿灿的眸子,小心翼翼的朝四周巡睃。
在靠近落珠宫侧门时,看到横断的树根,年轮在灯火的映照之下清晰可见。
绕过大坑,她拐走暗处的逼仄角落,从袖子里掏出早就藏好的匕,撬开碎裂的石板,一直往深处挖去。
周围高耸的墙壁将她娇小的身影遮挡,寒风钻进角落撩动她的丝。
头顶还有层层水汽,寒风一过,脸颊生麻,如坠冰窖。
这身宫装原是崭新的,在找到药箱后,袖口沾满了泥腥味。
她将里面的药放进油布包中,旋即将坑填平。
碎星阁的火柱越烧越旺,仿佛衔接天地的红河。
楼满烟收回视线,欲原路折返时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
原地怔了一瞬,心中生疑。
据顾岫所言,丽妃自视甚高,后宫无人真心相待,又怎会有人在寒衣节给她烧纸呢?
心中存疑,却不敢冒进。
思量一瞬,决定先顾着自己。
将包袱塞进宽大厚实的裙摆中,走出不透光的暗角,昏黄的光似乎还带着火柱上桐油味。
脚下生风,裙摆轻扬。
可落珠宫那人似乎只是走走过场,并不走心,匆匆忙忙烧完纸便要离开,走出宫门时正好看到楼满烟极离开的背影。
“站住。”
男人的声音低哑,透着威严。
楼满烟背脊一僵,却没有停留。
石头破空,堪堪从她耳朵旁擦过。
她立在原地,袖口中的匕滑落,被紧紧攥在掌心。
“什么人?”说话间他已站在跟前,高大倒影将她圈在暗处,带着一股被沉入深潭的窒息感。
她幽然抬眸,原本含着冷光的眼眸骤然一凝,旋即如春水化开。
“小顾。”
小顾?
隔了一世,他原以为再也不会听到有人称呼自己小顾。
磐石一般的心,忽地软成了一团棉花。
——休要守她蛊惑!
一道声音适时的在脑海中响起,也掐灭了他方点燃的火苗。
“你为何在这里?”顾岫攒眉打量她。
今夜宫中虽有邀请少量官员一同祭祀,可楼家并无功勋在身,故而不在列。
“你从前不就是时常说,若是丽妃在世,定然也会喜欢我吗?今日宫中热闹,我不忍心她一个孤零零的无人祭拜,这才想来进绵薄之力。”楼满烟眼中杀气消散,眉眼弯弯的看上去格外安宁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