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顾岫透出来的疏离感,她只能安抚是自己未能完全融入角色,以至于看不懂他深沉内敛的情感。
“殿下能来探望臣女,已是感激不尽,怎敢有埋怨。”欲语还休的矫情的劲儿她拿捏的十分到位。
言讫,便靠在顾岫胸膛。
虽然只是轻轻挨着,足以让顾岫浑身绷紧。
记忆中她身上常年带着一股偏冷的香气,可今日他闻到的却是一阵茉莉清香。
他将自己困在上辈子遭遇背叛的记忆中,这些细微的变化,并未引起他的重视。
“这段时日忙于庶务,对你多有忽视,待闲暇我会时常来探望你。”他不动声色的从楣凳上站起身,负手看着幽静的荷塘。
楼满烟也跟着站起身,走到他身旁目光痴缠的看着他岫玉似的侧脸。
“坊间传言,太子殿下可有耳闻。”
为了能有配得上他的身份,顾岫以天生凤命,将她推上风尖浪口,表面上确实风光无限。
眼下轮到她享福时,却成了鱼目混珠欺世盗名。
“此事来的蹊跷,孤已派人着手去查。”他转着手中玉扳指,眼睑投着昏暗不明的剪影。
“臣女担心终有一日会成为殿下绊脚石。”所谓凤命,待她一朝如草芥时随时可以推翻。
他端坐高堂,一句轻飘飘得话语便能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而她呢,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焉能有好下场。
他哼笑一声,似在嘲笑楼满烟自不量力,可眼中潋滟柔情,将楼满烟从虚情假意从抽离出来,以柔情蜜意将她浇灌。
“孤怎舍得将你推下万丈深渊。”
他语气陡然下沉,尾音却上扬的有些轻快。意味不明的态度,仿佛下一刻便会松手,任由她跌落至万丈深渊。
楼满烟脊背一凉,沁出一层薄薄冷汗。
她感觉走进了迷障中,对外界的感知陷入混沌,根本没有能力去分辨旁人的善心和恶意。
“阿满。”他柔声唤着。
曦光落在他鼻尖和前襟,像迎着日光恣意伸长修竹。
楼满烟在心里暗骂一声:喜怒无常的臭小子。
她试着说服自己,与其这般如履薄冰,还不如将他当做昔日懵懂少年,兴许会轻松宽容些。
“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怎能被我一介小女子困囿在方寸之地,我们彼此心念对方,又岂在朝朝暮暮。”
“阿满如此善解人意,吾心甚慰。”
“殿下心系家国天下,臣女能做的便是顾好自己的安慰,万不能让殿下分心。”
扮演一个蕙质兰心的怀春少女难度并不高,只要垂着眼眸,一脸羞怯足以蒙混过关。
上辈子他离开玉京前往沙场时,她也如同解语花一般。
她的温柔像一把刀子,插入记忆的阀门,让他这棵雪松登时凉成了冰柱。
一瞬间,她仿佛置身冰天雪地。
楼满烟不懂他情绪迭荡背后的真正原因。
只会觉得他阴晴不定,难伺候。
“孤分心乏术,将魏贤和苏钰留下,有他们为你鞍前马后,孤也能安心。”
“好。”她摸不清顾岫是真心关切还是想安插眼线在自己身边,可他图什么呢?
“外头风凉,不必相送。”言讫,他已大步流星的步出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