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魚見他冷笑連連,就知道自己一個都沒猜中,站在原地不敢吭聲。
這也不能怪他,專業不對口,但凡你問點計算機方面的呢。
沈木魚盯著自己的腳尖,噘了噘嘴,原地擰巴了兩下。
凌硯行收起宣紙,「把你說的那些東西抄十遍。」
只是十遍,還好還好,沈木魚如釋重負,乖乖的挪回了自己的座位。
過了抽查的這個過程,屋內的氛圍倒是不像之前那般緊張了。
凌硯行拿了幾本奏摺交給凌之恆試著批閱,自己便坐在一旁,看起了西北那邊加急送來的公文,沈木魚便低著頭罰抄,遇到不會寫的字便偷偷戳一戳凌之恆,叫他給自己傳個小紙條。
凌硯行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看完兩本公文正要抬眸放鬆片刻酸澀的眼睛,凌硯行忽然瞥見了少年桌上亂糟糟的紙團,和一大片糊在一起放在一旁算是罰抄好的字。
男人眉心逐漸皺了起來,起身走了過去。
身邊驀然多了一個高大的影子,沈木魚原本鬆懈的身體頓時繃緊,下一刻,便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極為譏諷的嘲笑。
沈木魚:「……」
原身雖然不學無術,字其實還是能寫的幾個的,畢竟是宰相之子,也上過幾年學。
只不過現如今沈木魚占據了原身的身體,那些書法的記憶便只存在腦海中,加上原身也不經常練字沒形成肌肉記憶,他現在屬於理論知識滿分,實戰經驗為零,宛如看了上百部書法課,但要自己寫起來,依舊寫不出那樣漂亮的起承轉合。
沈木魚盯和手上小指粗的毛筆和只有信紙大小的白紙,哼哼唧唧:繁體字筆畫多,糊在一起也不能全怪他嘛,他又沒上過書法課。
凌硯行:「重寫。」
沈木魚頓時垮起了臉,低著頭翹起嘴,唇上都能掛二兩豬肉:重寫就重寫嘛。
沈木魚磨蹭了一會兒,沒等到靖王離去,知道對方是要盯著自己寫了,撇了撇嘴,又假裝忙碌的磨蹭了會兒,還是沒把對方磨蹭走,最後只能硬著頭皮從旁邊抽出了一張的紙張。
沈木魚猶猶豫豫的轉頭看了男人一眼,見對方挑眉示意自己繼續,便硬著頭皮蘸了蘸快要乾涸的墨,在雪白的紙上落下了一個劈叉的「骨」字。
沈木魚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羞恥的撓了撓頭,把這頁宣紙揉成團,重換了一張,接著往硯台里添了點水,隨意磨了磨,繼續把上等的狼毫尖摁在墨中。
凌硯行看的眼皮直跳,太陽穴抽動了兩下,猛的伸手捏住了沈木魚的手腕,把那支「炸毛」的毛筆從少年手中救了下來。
「哎?」
「寫的不錯。」
沈木魚驚訝的回頭,雙眸清澈期待的看向靖王。
凌硯行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嗤笑:「比三歲小孩寫得好。」
沈木魚:「……」好嘛,他就知道!
「沈大人倒是比本王想像中的能幹多了,竟能讓太學放了你。」
沈木魚心虛的閃了閃眼眸。
他們這些官宦子弟年滿十二歲都會進太學或國子監讀書,沈老頭早就知道他不是讀書這塊料,那四年確實打點了不少,加上還有謝觀雪,他確實是順利畢業了。
他這不也是為了給國家節省教育資源嘛,那可是全國最高等的學府,多一個人畢業就多一個人進去讀書的名額,未來說不定就多一個棟樑!
沈木魚不敢正眼看他,對靖王的嘲諷毒舌已經習以為常,立正等待靖王下一步嘲笑,手裡驀然被塞了一隻的筆。
那隻捏著自己手腕的接骨分明的大手忽然轉變了方向,改為握住了沈木魚的手背。
凌硯行眸色冷冽,一手握著沈木魚的手去輕輕蘸墨,另一隻手越過少年的腰畔,撐在了桌上,將人圈在面前,帶著他的手在白紙上寫下了四個攜帶筆鋒的清晰小字,甚至連半張紙都沒占滿。
沈木魚驚奇的微微張唇。
凌硯行見他一臉呆愣,嘴角勾了勾,收回按在桌上的手拍了拍沈木魚的腰側:「驚訝?」
沈木魚點頭如搗蒜:「嗯嗯嗯!寫的真好!」
分明都是一樣粗心的筆,他即便小心翼翼的寫,還是會落下很粗的筆畫,到了靖王手中,這筆就變得無比聽話,要多小的字都能寫出來!
凌硯行無視少年的誇讚,繼續把著他的手落筆,唇角泛起一個涼薄的弧度:「今日教你了,若再寫成那樣,本王保證會讓你更驚訝。」
「!!!」
沈木魚才有點苗頭的笑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驚恐的張大了雙眸。
凌硯行感受到握著的手中驀然傳來的阻力和身前僵硬的身體,嘴角逐漸帶了一絲玩味,抬手拍了拍少年敦實的屁股示意他站直,隨後微微俯身,面色冷峻的在沈木魚耳畔沉聲道了句:「專心。」
第34章回家告狀
沈木魚哪還專心的了。
繃直身子放鬆手臂,張著眼睛目光追隨靖王的手背,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但依舊還是沒能領悟個中精髓。
他要是被帶著一遍就能寫出一手漂亮字,哪還能在這裡當一個人微言輕的小伴讀。
鼻間充斥著男人身上清雅的桂花香氣和淡淡檀香,沈木魚腦海中便想到院中一大片生機盎然迎風挺立的紫竹,和靖王一樣的高雅金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