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世何躺在床上,瞪着双眼看着房屋顶部。外面的灯光顺着门缝塞进来,但也只能勉强从门缝中看到微弱的灯光。
他平静的躺着,一会儿双手交叉抱着后脑,一会儿双手伸直张开环抱,像是拥抱黑夜。这节车厢也有很多窗,外面没有路灯,即使透过窗户也只能看到黑夜中的天空。今天晚上没有星星,云层很厚压得也很低,听不到外面有风吹过的声音。
“看来今晚要下雨了。”说罢,萧世何喘了一口气。
火车外面很安静,但不久之后,末尾车厢里总是出一些很轻的声音。也许是隔音效果很好,听着就像易拉罐从架子上掉下来的声音,也不那么刺耳,时不时地还能听见高跟鞋的声音,这声音非常熟悉,是那名乘务员的脚步声。
翻来覆去睡不着,萧世何也感觉挺难受的,并且那一丝丝易拉罐掉落的声音越来越频繁。看着熟睡的穆阳,他打算轻轻的推开门走出去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让他保持谨慎。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乘务员很优雅的坐在一旁,平时她好像也坐在那里,应该是她的专属座位。看着萧世何去房间里出来,她立刻站了起来。
“我躺在床上时,总觉得耳边响起像是易拉罐才能出的声音。刚开始只有一声,可随着时间拉长,那声音的节奏越来越快。我想,是不是货物间出了什么事。如果是因为车辆行驶过程中产生的震动使物品从架子上摔下来也可以理解。只是声音频率太快了,这么多物品都能掉下来么。”萧世何说这么多,他就是想去储物间看看。
“先生,对于您的问题,工作人员会认真对待,但现在是就寝时间,为了不影响他人的睡眠,还请您回去休息。至于储物间的事,我身为一名乘务员没有权利检查储物间,稍后我会通知相关负责人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乘务员这么说,萧世何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他是一名乘客,如果真想去货箱看看,明着来肯定不行,就算找车组人员都没用。
“可是我晚上睡不着啊,躺着不舒服。”萧世何指着他的座位说:“我去喝一杯咖啡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去给您拿。”
萧世何回到他白天坐着的位置,等着咖啡。
“这是您要的咖啡。”乘务员端着咖啡轻轻放到桌子上。她比下午时明显疲惫,她应该是今天晚上都不能睡觉了。
晚上的车厢里仍然灯火通明,萧世何所到之处空无一人,整节车厢里只有他和乘务员。
萧世何想靠着咖啡撑到明天下午,又或者坐着小睡一会儿。
现在这个时间,窗外已没有怡人的景色,只有一片黑暗。虽然在这坐着,却还是能听到易拉罐的声音。他再次确信,这不是他的心理作用,而是真实存在的。他之前的预感也没有错,今晚是不眠之夜。
看着乘务员故作淡定,脸上的表情一点没有被这声音所影响。
她是没听见吗?显然不是。
货物间的声音连续出声响,不是太规律,挺有节奏感但是不太好。
刚才还说会联系相关工作人员,实际上乘务员并没有什么动作。
萧世何也没有说话,慢慢的喝着咖啡,耳边听着从货物间传来的声音。
为了不影响乘客睡眠,今天晚上是别指望会有人当着萧世何的面进入货箱了。
能感觉到,火车还在跨海大桥上,现在窗外黑乎乎的,根本看不见海面,倒是能看到乌云。
车厢内,只有萧世何和乘务员两人。萧世何始终看着车窗外,那种眼神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直到一滴雨水落在玻璃上……
火车行驶的度远不如下雨的度,那种从天而降的和以动机向前推的度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看着雨水轻轻的拍打着玻璃,萧世何的内心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在夜阳村的时候。
这点雨对萧世何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他经历过的可不止淋雨向前走。雨水唤醒了他的内心,这种感觉让他觉着特别舒服。
趁着现在没人,他看着乘务员顺口问了一句:“还不睡觉吗?”
乘务员摇了摇头,表示的比较明确。很明显,她是夜班。
乘务员一般是不会跟乘客说话的,之前她跟穆阳也是眼神交流,还有咖啡上飘着的那颗心。
萧世何非常喜欢这种阴云密布,窗外下雨的感觉。在夜阳村可没有这个听雨的机会。
在夜阳村,哪还有雨水敲击窗户的时候,只有敲打泥土的份。更不要说听雨了,只能淋雨走路,或者静止不动的沐浴。
喝完这杯咖啡,萧世何暂时没有睡意。在百无聊赖的左看看右看看之后,终于听到了新鲜的声音。从卧铺间里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乘务员想念的人——穆阳。
在一瞬间,二人又相互对视,穆阳没有之前那么忐忑,他鼓足了勇气看着乘务员,纹丝未动。
萧世何静静地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两个还能持续多久。
在这几秒钟,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时间、空间、温度等外在因素都不会影响他们两个。
终于,穆阳还是挺不住了:“那个……你盯着我干什么?”
“我可没有盯着你啊,不是你盯着我的吗?”乘务员跟穆阳说话的口吻与萧世何的完全不一样。她没有用专业话术,甚至连“先生”二字都没有。
“你…还没休息啊。”穆阳问道。
坐在一旁的萧世何要被他气死了,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一句问候听着一点味道都没有,被气的连手中的咖啡都喝不下去了。
“今天晚上我值班,等明天上午火车到站后我就下班了。”乘务员接着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因为有点事情要处理,我不得不去。处理妥当之后我就往回走了,刚好在这遇见你。”穆阳在萧世何的引导下,变得比之前好多了。最少,他敢与乘务员对视了。刚开始,连一个眼神都不敢接。
“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起来了?”乘务员问道。
“总感觉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回荡,时间长了我就醒了。”穆阳看向四周:“像是敲击易拉罐所出的声音,就是不知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