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的动动脖颈正要起身,一道黑影闪过,刺啦一声。
他挡住斗篷,手却被划伤。
准确来说,手上的布被划开。
厚厚的一层布落下,露出一只白骨手。
七命得意想舔爪爪,见此舌头都卡住了,然后疯狂呸呸呸!
“猫?不对,你是个什么玩意?”送葬的灵活动动白骨手,垂眸淡淡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盯着七命看,眼里审视意味很浓。
七命炸毛,“你才是个玩意儿,呸!你是什么东西,报上名来!”
苍白嘴唇裂出一个笑,“让我闻闻,鬼气、人味、神?有意思,一只杂种猫。”
“嘿我去,你个藏头露尾的小人胆敢骂喵爷,让喵爷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这句话几乎伴随七命闪电般的动作落下,无往不利的猫爪扑了个空,被精心养护的爪尖在半空中疯狂扑腾。
“放下!放下!”
白骨手拎住七命后颈皮毛,另一只手趁机摸了上去。
送葬的叹谓一声,“手感不错,要不要当我的宠物啊猫猫,每天都有新鲜的鱼吃哦。”
“吃你大爷!”七命的身体匪夷所思扭曲,后爪削掉一节衣袖。
若不是送葬的松手及时,恐怕能削掉一只手。
“啧,还是只小野猫。”送葬的也不纠缠,看了一眼红瑶说:“看来你死不了了,等你快死的记得告诉我啊,我们这行最讲诚信,绝对——”
七命尖锐爪子抓在石头上出刺耳声响,威胁道:“叽叽歪歪你个娘娘腔,滚!”
送葬的目光仿佛在黑猫光滑亮的皮毛上摸了个来回,拉了拉兜帽,真走了。
七命恶心得呸了好几下,然后施舍出一只爪子拍拍红瑶,“喂,你死了没?”
这句话问了好几遍,红瑶才接收到,气若游丝道:“快死了。”
她以为她说出来了,其实并没有,七命没听到答复,嗅了嗅气味,“那条鱼还真没说错,你快死了。这要是把你拉回去,指不定你就死半路。”
“不行不行,虽然说拉个死人回去也能拿鲛珠,喵不是这样的人,拉个活的回去,说不定还能得更多。”
七命算了一把账,尾巴一甩,纸锁链将红瑶带上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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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晏九洲看见眼前之人与他一模一样的时候,他对之前种种事迹的猜想,又印证了一步。
天地都是纯洁无瑕的白,没有云,让人会怀疑脚下踩着的是天还是地。
奉神眠每走一步,天地就跟随运转,日升月落,星辰明灭,在这片空间里,他就是独一无二的神。
晏九洲仿佛在看玩弄泥巴的孩童,笑了,“阿眠,没有人能掌控天地。”
这句熟络的话引剧烈反应,世间万物因为晏九洲的冒犯而作出报复。
风在怒吼,雨在泄,脚下忽然空陷,他整个人无尽坠落。
晏九洲也不抵抗,在他仅有的视线中,奉神眠变得越来越大,或许准确点来说是他越来越小。
最后,奉神眠犹如天地巨人,藐视脚下蝼蚁。
“你不怕死?”
“你不会杀我。”
“为何?”
这问题显得有些可笑,胜利者向输家提问。
晏九洲任由自己坠于无尽深渊,却笃定般道:“辰司,你不能杀我。”
奉神眠不动声色,五指握拢,天地骤然一暗,白色大地合拢,一只蚂蚁被埋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