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承歡侍宴無閒暇,春從春遊夜專夜。
謝淮清在蘭微霜耳邊愉悅地輕語。
蘭微霜啞然:「夜專夜……謝淮清,你想弒君……就直說……」
「陛下,臣很歡喜。」謝淮清只回道,「微霜,我很歡喜。」
不知何時睡過去的,再醒來時也有些不辨光陰。
蘭微霜周身不適,剛睜開眼睛就想閉上再度睡過去,謝淮清在旁輕聲喚他:「陛下,喝點水嗎?」
蘭微霜含糊應了聲。
謝淮清給他端了杯水過來,扶他起身慢吞吞喝了。
然後蘭微霜倒下仍是想繼續睡。
謝淮清輕笑了聲,抬手輕輕理著蘭微霜的頭髮,緩聲說:「陛下,快到晚膳的時辰了,起來先吃點東西,可好?」
聞言,蘭微霜反應了會兒,才遲鈍道:「晚膳?」
「嗯,陛下睡了一個白日。」謝淮清說完,又非常誠心地告罪,「是臣之過。」
蘭微霜:「……」
謝淮清含著笑,又正經道:「陛下今早有點低燒,太醫來看過了,說是不嚴重,臣給陛下餵了點藥,中午時已經退了燒,陛下現在可還有覺得頭昏腦熱?」
蘭微霜搖了搖頭,頭昏腦熱倒是沒有,腰酸背痛一點不少。
謝淮清坐靠在床頭,垂眸專注地看著蘭微霜,低聲說:「這回的確是臣太放肆了,幸好燒得不嚴重……往後不會這般不知輕重了。」
蘭微霜昏昏欲睡地想,你居然還敢想著以後。
「……太醫來過了?」蘭微霜突然回過神來。
「嗯。」謝淮清回道,「來的是鄭太醫,臣瞧著他給陛下問完診、離開承恩殿的時候,頗有些萬念俱灰,回去之後大概已經準備上了後事。」
蘭微霜:「……」
可不嗎,知道了皇帝這麼大個秘密,是該覺得要被滅口了。
「承恩殿的宮人呢?」蘭微霜又問。
謝淮清笑笑:「自然更是惴惴不安,那九思帶人進來收拾床榻時,都直接給臣跪下了。陛下此刻若是出去看看,能瞧見滿院子覺得自己死期將至的宮人。」
陛下和人有床笫之私,不算什麼。有私的是個男人,也不算什麼。
但這男人是謝大將軍,而且看這事後狀況,陛下還是底下那個,讓旁人知曉了,多有損陛下英武啊!以大太監九思為的承恩殿宮人們,覺得他們這輩子差不多也就到這兒了。
——能在承恩殿活這麼久,算起來已經非常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