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里。”张学姐点了点媒人签名的地方,“应该按手印。更何况这上面还写了你和你同学的名字,怎么可能是老东西。”
说完她又很小声地补了一句,“纸张摸起来倒像是老的。”
谢司珩眼前一阵眩晕。
他仿佛踩在了一片黑暗的边缘,再向前一步,就能踩进一片自己从来没有踏足的领域。
这张婚契上当然没有谢司珩和宋时清的住址。那个时候,住址是跟着父母亲族走的,他们一个是死人,一个早就找不见了父母,哪还能有住址。
再说应该印在名字上的手印。
谁说那张婚契上没有?
他们名字上用血印下的指痕,不是在清洗的过程中,融进了那几盆血水吗。
是,这就是张婚契。
活人结亲下聘书,死人,当然只能结契。
谢司珩太久没有给出回应,张学姐终于觉察出了不对。
“你怎么了?这玩意真不是你自己做的啊。”
谢司珩强忍不适,“我做这个干什么?”
学姐:“那……你知道是谁做的吗?我看那上面的血像是真血,谁能跟你们开这种玩笑啊。。”
“……谁知道呢。”谢司珩勉强露出一个笑来,“行,这事就先这样,多谢学姐,回头我去r城请你吃饭。”
说完,也不等张学姐回应,他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谢司珩捂住额头朝后踉跄几步,后背一下子撞在树上。
树叶上兜不住的水簌簌落下,扑了谢司珩一脸。
……不对,哪里都不对。
谢司珩想道,怪异的景象堵在他的脑中。
那张婚契就像是一条锁链,有人在他耳边轻声漫语地告诉他,宋时清是他的,早就是了,这辈子生下来就是。
今天正是吉日,快去带他回家啊。
快去啊。
【大少爷,太太在等着您呢。】
从未有过的迫切愉悦感一阵一阵地涌上心头,谢司珩陡然捏断了一根树枝,借着粗糙的断口抵住手心,借由疼痛将将恢复了一点理智。
得回去跟时清说这件事。
谢司珩强忍着脑中那些突然冲进来的杂乱声响,回到他们两原本睡着的地方。
“时清,醒醒。”
谢司珩的手压在隆起的被子上,直接,将被子压塌了下去。
谢司珩:……
他盯着凹陷下去,毫无支撑的被子,片刻后,缓缓将其掀开。
一个由茅草扎就的人形躺在那里,没有五官的光滑头脸,空洞地与谢司珩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