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农忙假,自然是要帮着家里收粮食干农活的。
是以,这次林远秋回家时,带回来的作画宣纸并不多,只想着等地里活儿忙空闲了再画上几幅。
如今林远秋的作品还是以水墨山水居多,毕竟自己的画之所以会有不错的市场,还是得益于大写意山水的洒脱自由和不拘一格,这跟柔和墨色的工笔山水,区别还是很大的。
时下文人大多喜爱豪放洒脱的气度,见惯了精巧细致的笔触,在突然看到,这种只寥寥数笔,便能画出复杂山水意境的画工后,自然是爱不释手的。
所以林远秋准备趁着大家的新鲜劲没过之前,多攒些银子出来。
话说,如今在他的论语书里,已有近四十两的银票夹着了。
林远秋已经想好了,不管这次院试自己能不能考中。接下来的几年,他都准备先好好巩固一下所学和积累经验,暂时不去参加考试了。
因为这次的院试让林远秋明白,年代不同,社会也就不同。自己虽在前世活了三十多年,可隔代如隔天。在这个朝代这个社会,自己对好些事物的认知,还只是小白阶段。
是以为了将来在举业上不再被动,他还是得先让自己有主动的知识储备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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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小孙子想下地帮着收粮食的想法,老林头和吴氏都是极为反对的。
用他俩的话,那就是读书人的首要就是念书,哪有跟泥巴土块打交道的道理,再说家里干活的人手可不缺,哪里需要小孙子来帮忙啊。
也不怪老林头和吴氏会这般想,实在是两人见到的几个读书人,平日里都是青衫直裰,袖长随身,与下地做活的人儿,完全联系不到一块儿。
远的不说,就先前林有志念学的那会儿,可从没见他有过下地的时候。
还有大房那边,因着他们家里的水田多,每回到了农忙的时候,都是直接雇了短工帮着收割的。
而文延和文庆他们,都在家里待着看书呢。
听金氏的意思,说这就叫什么皆下品什么读书高来着。
吴氏觉得,自己虽跟金氏不对付,可这话听着还挺有道理的。
再说读书人沾多了泥气,说不定就没有文气了呢。
想到这里,吴氏又忍不住开口道,“远秋你就待在家里看书吧,或者去草棚那儿也行,大热天的,山上更凉快些。”
林远秋笑着摇头,“奶,夫子之所以会给学生们放田假,就是不想让我们一味的只知念书,届时成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无用之人。”
一听不下地干活就会成为无用的人,这下老林头和吴氏也不拦着了。
只不过两人并没让林远秋和他大哥二哥一样做着割稻子的活计,只让他跟春燕春草,专捡落在地里的稻穗。
林远秋也不逞强,这大镰刀都快赶上自己的胳膊长了,别一不小心伤了手,到时可就麻烦了。
大热天的干活,村民们一般都是天才蒙蒙亮时就到了地里,这样趁着凉快的时候,可以多做好些活。
等村里人看到林远秋背着个大背篓,正弯腰一步步搜寻着地里的稻穗时,一时都有些愣怔,这童生小老爷咋也到地里做活啦?
看到大家跟看西洋景似得一直朝自己这边瞧,林远秋也没在意,只低头认真捡着田里的稻穗。这些粮食可是爷爷大伯二伯,还有爹爹和堂哥他们辛苦种出来的,可不能被糟蹋了。
昨日林远秋特地向他爹打听了十六亩水田的收成。等知道自家佃种的那十亩水田,到手只有三成的粮食后,林远秋心里是惊讶的。没想到他家除了支付佃租,连田赋都得承担。
所以自家佃种的这十亩水田,还真像他爹说的,得到的粮食堪堪够饱腹而已。
想到田赋,林远秋忍不住在心里算了算。
若自己这次能考中秀才的话,那么家里的田税自然就不用再交了的。
如此,单自家那六亩水田就能多出不少粮食来,而多出来的粮食,对比佃种水田得来的三成粮食,着实没相差多少。
这时若家里再买上几亩水田,哪怕只增加个三、四亩,那么自家就算不佃种别人的十亩水田,家里的粮食也肯定够吃的。
且这样,家里爷爷大伯他们还能省下不少种地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