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南渊终于明白为什么从来不曾见到掌门舅舅骑乘坐骑,因阿文不需要飞行赶路,想要去哪里,大可缩地成寸,瞬息之间就能到达。
阿文的色恢复了银白,他放开喻南渊的手臂,食指竖到嘴边。
是要让他保密喻南渊做了个封上嘴巴的动作表示答应。
阿文两手叠在一起比了只鸟儿的形状,再竖起食指到嘴边。
喻南渊艰难解码“鸟燕子对舅舅也不能说”
阿文向他一笑,重重颔。
喻南渊怀疑自己已经文语十级。
尽管不明所以,观阿文的眼色,照做比较好。
阿文把他往大殿门口推了推,喻南渊这才正视身前的明光宝殿与整座乾元主峰。
传道院授业时分,乾元峰人烟寥寥,有也是风尘仆仆地赶在上学路上,几乎没人留意他和阿文的突然出现。
乾元峰与其余九峰一样立于惊涛海潮之上,下达海底,上通天际,云雾罩着峰顶,不时能见云层间展翅绕飞的白鹤。
唯有站在乾元正殿前,才能看出高空之中有灵纹彩光不住流转,远方九峰的山影上也各自插着一道笔直灵光,这在苍吾峰上时是注意不到的。
布下护宗大阵的闻砚卿借天然风水地形引得十峰灵气造就如织密网,是顶级阵修的神通手段,十峰灵光的尽头连同空中悬浮的灵纹一齐汇入南面太极广场上方盘旋的护宗大阵,映照得峰上殿堂光辉灿烂,太极广场的每一寸玉石板溢彩流光。
亲眼所见与记忆里那浅淡的印象截然不同,喻南渊被头顶雄奇的护宗大阵吸引去几息的注意力,方吸了口气踏入正殿。
乾元殿是众弟子听训,师门交代重要事务的地方,也是面见外宾的场所,因此内外如一,修得最是金碧辉煌。
阿文没有继续跟来,路上有其他神情端肃的若干弟子相迎,带领他走在点燃成排长明烛火的长廊。
引路的弟子们都很安静,时不时有或探寻或轻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少顷偶有吸气声入耳,许是见他修为不似从前感到惊讶,喻南渊也只当不闻。
他目不斜视,挺胸阔步入得殿内,更多的目光从上扫视过来,喻南渊识得其中一道最温和慈蔼的,那是掌门燕琨的。
最锐利如刀的那一道是来自一名青灰道袍,面色冷淡的长者,他体型瘦削,眼有细纹,冠束得一丝不苟,极有威严之态,很有牛鼻子老道的气质。
而另一道目光来自一名丹凤眼,面相文雅和善的青年修士,他笑眯眯的,手握书卷,比起修士更似书生。
在他的身下伏着一头马匹大小的金瞳大黑狗,犬身狼蹄,尾若龙尾,通体乌黑的长毛隐隐折射金色光泽,很是威风赫赫。
喻南渊忍不住多看了狗子两眼,大黑狗鼻子湿漉漉的,友善地对着他吐舌头哈气,顿时显得平易近人,憨态可掬,若非主人就在后边,说不定就扑将过来了。
青年修士有所察觉,笑眉一弯,隐隐有股森寒威压袭来,喻南渊差点被冻得直打寒噤。
他听闻雪舟科普过,楚长老的坐骑亦是他的爱犬,去哪儿都带在身边,想来这位笑不达眼底的笑面虎就是每天欣赏他那些狗刨拙作的楚长老,而另一位,自然就是另一名执法长老古湛。
顶着一把能掉冰碴子的眼刀,和另一把二月春风似剪刀的眼刀,喻南渊冒犯地想,相较于闻师弟,这两位画风相反的长老可能才是全云意宗最冻人的两个大冰块。
他正了正色,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安“弟子喻南渊参见掌门与两位师伯。”
喻老爹离宗出走前勉强算是他师父,此时对两位长老称声师伯也无错。
楚寒山手拢于袖,“嗯”了一声,他似是看出喻南渊的修为境界,说道“本代弟子人才辈出,后生可畏,我云意宗后继有望。你且莫急莫躁,稳固了道心再行突破。”
喻南渊明天还要上楚长老的课,秉承尊师重道的优良品德,他当即乖顺应是“弟子知晓,谨遵师伯教诲。”
他抄写的第一卷门规早已过关,这里无非是走个过场,楚长老也没有为难他,抽背了他几条门规就算罢,甚至没批评他春蚓秋蛇的字体。
古湛长老更是惜字如金,问过他的伤势恢复情况后就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燕琨见二位长老都问完了,立时出来补充几句客套场面话,让喻南渊谨记教训,下不为例,喻南渊自是与掌门舅舅一唱一和,表明自己潜心反省必不再犯,舅甥俩对了个眼神,燕琨就抬抬手,宣布散会。
古长老顿如一道流光闪逝,像是有什么要事,极快地飞出殿外。
楚长老也拍拍大黑狗的狗头“小九,走了。”
大黑狗抖了抖油光水滑的长毛,待主人上背,就四蹄踏地,驮着楚寒山奔了出去。
燕琨招呼喻南渊过去,很自然地往喻南渊手里塞了几盒点心。喻南渊低头瞅了瞅,看盒子样式,里面估摸是他给出过五星好评的酥皮馒头和糯米粉糕。
燕琨道“渊儿竟是进境神,已至筑基圆满,等你成丹,舅舅也备份大礼,给你办个风风光光的金丹大典。”
喻南渊将点心收入储物扳指“楚长老所言极是,孩儿现在不急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