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餐厅的活动在周末,而第二天是周五。
宋时眠原本第二天请吃饭的计划就这样往后推迟了一天。
周五,小雨。
他在床上躺到快十点才慢吞吞的起床。
之前养在阳台的花在他看不见后存活得越发艰难,宋时眠判断它们还有没有活着的唯一办法就是摸一摸叶子还健在不,只要叶子还在,那大概率问题不大。
不过他也会定期给花浇浇水。
算一算日子,今天差不多也到了浇水的日子。他摸索着给花洒装满水,慢吞吞的朝阳台那边走去,昨夜阳台的窗户忘了关,冷风进来,吹得宋时眠打了个哆嗦。
他弯下腰,花洒在他手里倾斜,结果没把握好方向,淋湿了裤腿。
青年蹲下身,摸到了湿漉漉的裤脚。没了阳光,早晨的水冷得刺骨,冻得他躯体微微僵硬。
他打开手机备忘录,冷静地陈述:
在小宋瞎了的第六个月零十天里,第十次浇花,第六次淋到自己。
十分之六的概率。
也就是说,十次里他有六次在收拾自己造成的烂摊子。
宋时眠扶着墙站起来,想笑一笑,可嘴角的弧度刚扬起来几秒就落了下去,最后变成一个格外难看的表情。
这么久了,他应该习惯的。
他想。
他也只能习惯的。
冷风裹挟着雨水越过开着的窗户拍打在脸上。
宋时眠放下花洒,把窗户关上,恹恹的想。
今天的天气果然很糟糕。
-
厉潮出门的时候雨还没那么大。
他没带伞,头上扣着一顶鸭舌帽,帽檐拉得很低,只能看见半截脸。身上穿了件黑色的卫衣,单肩挎着一个包,卫衣宽松,使他的身形看上去有些单薄,伶仃的背影从香樟树下穿过,雨水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的论文指导老师是个快六十的老头,精神看着很好,正在办公室里坐着喝茶。
看见厉潮站在门口敲门,和颜悦色的朝他招了招手,“进来。”
他拉开抽屉,拿出放在里面的论文递给他,“我看了,你的论文大致没什么问题,有几个地方用词不太准确,我帮你改了。你回去改改,最后再打印一份最终稿出来就可以了。”
厉潮接过论文,神情是一惯的冷淡。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你……”教授看着他,犹豫道,“你的天赋不错,如果有读研的想法可以……”
说着他看向男生冷峻的五官,这才想起对方的身份,“算了,是我多嘴,你不需要这些东西……你回去再好好看看,争取答辩的时候取一个好成绩。”
厉潮一一应下,正要回去,结果教授叫住了他。
“你等等,我叫了其他人,待会开个会。”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沿着窗外梧桐的枝叶淅淅沥沥往下淌。厉潮沉默着靠在窗边,看着雨水洗刷地面,从兜里掏出手机。
他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帽檐挡住表情,看不见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手机上很久都没移开。
终于,悬在半空的指尖落了下去,敲了敲屏幕。
漫长的思考化成了简短的三个字。
早上好。
叮——
下课铃声响起,原本安静的教学楼顿时喧闹一片。几个学生探头探脑的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是跟他一起来开会的另外几个人。
不怎么大的办公室里坐了五六个学生,厉潮和谁都不熟,坐在塑料凳子上沉默的靠着墙。
鸭舌帽被他摘了下来,发丝略显凌乱的搭在额头,听着教授嘱咐答辩的事宜,思绪有些涣散。
为什么不回他消息?
是没起还是觉得他很烦?
办公室不宽敞,男生的一双大长腿没敢撑开,有些难受的换了个姿势,听见教授忽然提起他的名字。
“还有两个星期就要答辩了,你看看你们有的人写的论文,都这个时间了还要大改!数据数据不正确,论点论点没依据,再看看人家厉潮同学,从一开始就没让我操心过,现在人家都定稿了。”
“你们不懂的,找不到我或者不好意思找我的,就去找他。现在不抓紧,等到被打回去二辩有你们哭的。”
教授说完,坐在厉潮旁边的几个学生侧过头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