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时间就从翰林院搬出去吧。”
“退下!”
朱元璋挥手示意,转身不再看向窦澈。
窦澈依然镇定自若地再次行礼,与朱标二人一同架扶着朱棣,悠然自得地走了出去。
伴随着乾清宫大门徐徐合闭,三人仿佛亲兄弟般,彼此搭肩,穿越了乾清宫的庭院。
此刻,朱元璋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得意,无视周围一切,放声大笑起来:“哈哈……终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即便有点才智,还不是落入咱设的局中。”
“咱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窦澈这小子,在最后关头前来求咱的模样。”
朱元璋突然的大笑引来汤和和徐达面面相觑,而身边的马皇后则怒从中来,随手拿起一旁的如意,愤愤地在朱元璋手臂上敲打了两下。
“你这个老东西,窦先生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怎能这般给年轻人设陷阱?”
“你就不怕这孩子跟标儿产生隔阂吗?”
尽管在与窦澈的较量中暂时占了上风,朱元璋并未在意马皇后的责备,他泰然自若地摸了摸被敲打的地方,毫不在意地回应道:
“嘿,咱先挫挫这小子的锐气,再在标儿那里重用他,这才是真正的驾驭人才之道。”
“你们女人家哪里懂这些?”
听到朱元璋此言,始终在一旁静观其变的徐达和汤和,心里几乎翻了个白眼。朱元璋一贯如此,不用人时话语强硬,时常抱怨马皇后干预朝政;但一旦遇到棘手问题,又开始亲近依赖她。
这样的场面,他们两人多年来已见惯不惊。
然而,看着朱元璋此刻如阴谋得逞、满脸得意的样子,徐达还是履行了一个捧哏应有的职业素养。
“皇上,您说的是怎么回事?臣不太明白。”
徐达适时的问题恰恰搔到了朱元璋的心痒之处,他立刻拉过汤和和徐达坐下,口沫横飞地述说起自己的策略。
“嘿嘿,窦小子毕竟年轻,哪知道要想在朝堂上彻底扳倒郭桓,关键是要掌握铁证,并交由三法司联合审判。”
“如今这小子被咱免了官,连参加大朝会的资格都没有。咱倒要看他历经艰辛找到郭桓的证据后,却现无法揭对方,那时他的表情该有多精彩!”
朱元璋面上挂着笑容,但在场的人都深知他眼神深处那份冰冷刺骨的寒意。
查究郭桓的并非仅有窦澈一人。
早在马皇后病前,锦衣卫刚成立不久,着手调查的第一桩案子就是空印文书案。可以说,郭桓的罪证已在朱元璋手中堆积如山,若非窦澈中途插手,朱元璋的铡刀或许早已落下。
也许因夫妻间的默契相通,马皇后适时地询问:
“重八,你不担心有人狗急跳墙或是畏罪潜逃吗?”
朱元璋大笑一声,挥挥手示意宽心。
“妹子你放宽心,咱的锦衣卫早盯着那些人了。”
“退一步讲,就算用这些人换来窦澈的忠心,对咱来说,那是赚翻天的好买卖!”
言至此处,朱元璋咂了咂嘴,略带惋惜地感叹:
“只能说标儿这小子运气比我好,我当年怎就没碰上个能跟我肝胆相照的文武双全之才呢?”
“只要能把窦澈这小子调教得服服帖帖,他就能辅佐咱大明朝兴盛三代!”
这正是朱元璋的高明所在。
自始至终,朱元璋深深明白窦澈的宝贵价值与那令人艳羡的才华,因此无论窦澈如何与他针锋相对,朱元璋从未有过丝毫杀掉窦澈的念头。
朱元璋知晓草原有一种熬鹰的方法,可以将翱翔九天的雄鹰训练得无比温顺。此次他精心编织的这张巨网,就是为了将窦澈这只傲气凌云又强大无比的海东青,紧紧驯服于自己手中!
“咱已下令大理寺、都察院及刑部,凡窦澈提交的诉状一律不予接收。”
“涉及体制的案件,他不可能通过击鼓鸣冤的方式解决。”
“嘿嘿,咱就坐等他吃了这个哑巴亏,乖乖来找咱认错,或者让太子来找咱要官。”
“到那时候,他就会欠下标儿一个极大的人情。”
“咱不信,他还飞不出咱的手掌心!”
朱元璋自信满满的言语,令在座诸人对他刮目相看。这三位,都是陪朱元璋从最底层红巾军一步步走向至高无上地位的同僚。
他们深知朱元璋性格,从未对任何人有过如此精细周密的布局,即便是昔日的青田先生刘伯温,也没有让朱元璋如此煞费苦心。
想到此处,徐达似下了决心,猛地一拍桌子,豪爽地说:
“既然如此,皇上,臣愿助您一臂之力!”
“您不是把窦先生赶出翰林院了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收他做徒弟好了!”
“这样的话,在臣府上,他的一举一动都将在臣的监视之下。”
徐达的话说得冠冕堂皇,看似处处为朱元璋考虑,实则引来朱元璋和汤和的一致鄙视。
“天德,你这就虚伪了。”
“想趁机收窦小子为衣钵传人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