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等同于在他心里种下一枚种子。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等待生根芽。
收拾完,蒋楼推开门来到室外,远处草木葳蕤,声声蝉鸣入耳,让他想起黎棠曾在暖风熏人的季节里抚着枝头冒出的新芽,慨叹说:“我来叙城的时候是初秋,现在才到春天,还没见过叙城的盛夏呢。”
是啊,他们还没有一起度过暑假,没有一起在小卖部吃冰棒,没有一起吹过不锈钢网罩的台式电扇,没有一起为恼人的蚊子彻夜难眠,数对方身上的蚊子包,也没有一起去海边,在身上晒出T恤的形状。
蒋楼一直认为自己算得上少年老成,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经历,让他提前有一种过分成熟的麻木心态,就像为生存劳碌奔波的人的世界里没有仪式感和浪漫,他一度认为自己对这些只会厌烦。
如今才现,其实不然。
只要和黎棠在一起,哪怕是鸡毛蒜皮的琐事,他都会翘以盼。
可是冬去春来,盛夏已至,那枚种子也已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埋下种子的人却已不愿期待,不再回眸。
从口袋里摸出饰盒,打开,玫瑰形状的吊坠在晦暗的环境下,依然流光溢彩。
就像黎棠留给他的回忆,不算多,却桩桩件件都生动鲜明,足以让冰封的心解冻,在极夜的黑暗中亮起一簇星火。
手指抚过红色的花瓣,蒋楼允许自己最后一次,留恋这方土地残余的安逸和温暖。
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回到绝对的寂静和孤独里。
走出人生中短暂的明媚盛夏,走入漫长的凛冽寒冬。
第44章红色的
七年后,秋。
系统自带的闹铃响起,不到十秒钟,就有一只白净骨感的手探向床边,食指一戳,精准按掉闹铃。
紧接着赤脚下床,走向套房自带的洗手间,看一眼镜子里头蓬乱的人,弯腰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漱。
五分钟后出来,人已经戴上眼镜,眼神清明。
客房服务刚好送来早餐,黎棠先喝牛奶,再三两口解决掉三明治。最后一口还在嘴里,他就边咀嚼边拿起桌上的珠串,往左手腕上套。
工作日必须穿正装,到公司门口的时候,黎棠还在整理领带,正碰上出来接水的李子初。
“早啊黎总。”李子初先向他打招呼,“昨晚睡得怎么样?”
三个月了,黎棠还是无法适应这个称呼,别扭地“嗯”了一声:“还行。”
虽然是吃过安眠药之后的还行。
今天有早会,两人按惯例先去办公室把会议提纲过一遍。
路过市场部时,几名新员工说说笑笑地从里面出来,看见黎棠一下子止了笑声,恭敬地喊:“黎总。”
甚至齐齐鞠躬。
黎棠点了点头,经过他们身旁时八风不动。
等走远了,李子初先笑出来:“挺唬人啊黎总。”
黎棠几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三个月前,他完成学业回国,本想自己投简历从基层做起,没想父亲黎远山直接安排他空降家里的投资公司,成为最高决策者。
不过与其说是空降继承,不如说是接手烂摊子。
黎家以房地产起家,生意涉及的领域颇广。这几年房地产行业颓势尽显,黎远山便将手里剩下的几块地皮脱手,在章大师的“参谋”下转向了其他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