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那女子腹中有了子嗣,母憑子歸也堵住了悠悠之口。
帝登基,處置了京州狼藉,一邊忙於前朝事宜,又一邊忙著安排楚子揭的葬儀。
按照禮數,楚子揭要葬在汴州皇陵,便再沒有將他的屍身帶回京州。
楚式微沒有將關於楚子揭葬儀的任何事在淮樂面前提起過,他知道淮樂其實心中對楚子揭還存有幾分情意,淮樂面上對這件事淡淡,實則還是難過的。
淮樂被楚式微封了後位,她如今已有五個月的身孕,沒有大辦儀式,然楚式微讓人準備繡制了嫁衣,打算補給淮樂一個婚儀。
這是帝的第一個子嗣,宮裡上上下下都小心對待著,御醫日日為淮樂診脈,這個孩子很乖巧,淮樂身子上沒有多大懷孕的反應。
小若說,「這個孩子這麼乖,大抵是個小公主。」
淮樂不免想起當年,姜夫人懷二位皇子的時候,御醫們也說是個公主。
楚式微的性子來看,某些時候真的有些像公主。
「是個公主也好。」淮樂道。
不論是兒是女,淮樂都會好好愛這個孩子,她沒有受過多少母愛,但對這個孩子會給全部的愛。
淮樂問過楚式微是想要女兒還是兒子,楚式微倒是不在意,想著淮樂生一個就夠了。
近來淮樂問得最多的便是孩子,她是想讓自己分心,不讓自己去問楚子揭的事,關於楚子揭,只要提到,對她與楚式微都不是好事。
可是眼下都在忙碌楚子揭的葬儀,宮裡多多少少都有聲音,淮樂怎麼能不去想。
淮樂終是忍不住了,詢問楚式微,「他真的是自戕的嗎?」
「是,在父皇的碑前。」楚式微道,如今再提到楚子揭,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動情緒了。
他們互相看不順眼了二十多年,後知後覺對方是雙生子,那日交鋒,互相都劍下留情,沒有傷及對方要害。
在汴州,楚式微砍斷了楚子揭右手經脈,他想讓楚子揭認降。
誰知那一日,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血脈相連的兄弟,互相說過那麼多狠話,多少次想取對方性命,卻都在生死關頭心軟。
得知南宮遠反了楚子揭,楚式微當即派了人馬去尋楚子揭的下落,卻在皇陵見到了楚子揭。
血染白衣的青年跪在玉碑前,左手以劍支撐著直挺的身子,讓自己保持跪著的姿勢,他垂著頭,已經沒了聲息。。。。。。
殿內燭火搖曳,雪夜漫漫,一切都好像慢下來。
淮樂逐漸紅了眼,小聲啜泣。
楚式微攬淮樂入懷,不知為何,心底沉悶。
「他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不肯來尋你,他就是個不肯低頭的人,到死都不願向人求得幫助。」淮樂埋在楚式微的肩膀,哭得斷斷續續。
怎麼會真的希望他死?
雖然瑤台上陪她的不是他,但這些年,楚子揭對她的關切是真,他面上總是表現得疏離,可淮樂怎麼不知道他為她的付出。
那段時日,她真的將他當作了親兄長。
「從他殺了父皇起,他就沒有回頭路了。」楚式微道。
淮樂小聲哭著,良久,才抬起頭,楚式微去擦她面上的淚水。
淮樂抹了眼尾的濕潤,看著楚式微的臉,靠近啄了一下他的唇,「我將他當作兄長,並非男女之情。」
楚式微輕輕抱住淮樂,「我知道。」
楚子揭自戕與南宮遠脫不了干係。
南疆的軍隊當初鬧得上京雞犬不寧,每日搶掠,楚式微回京打得他們落荒而逃,現下南疆軍隊已經在南宮遠的帶領下撤回了南疆。
南宮遠走了,而當初南宮遠留給楚子揭作保障的南宮銀霞還在皇宮之中。
楚子揭囚禁著南宮銀霞,南宮銀霞自認為兄長一定會回來帶她離開,就連楚式微讓人將南宮遠逃走的消息帶給她時,她都無關緊要地相信南宮遠會回來接她。
程蘿憶去見過南宮銀霞了,她見完了南宮銀霞,又去看望了淮樂。
淮樂的小腹已經隆起了小弧度,程蘿憶對她腹中的孩子很是感興,詢問了淮樂很多懷孕的感受。
淮樂如實說了,她沒多大懷孕的反應。
「看你是很喜歡孩子?」淮樂笑道。
「喜歡呀,小孩子很是可愛呢,淮樂若是這個孩子生下來,喚我『乾娘』可行?」程蘿憶想了想,又嘆了口氣,「以陛下的性子,大抵不會讓他的孩子喚我乾娘。」
「有何不可,這也是我的孩子,我說可以。」淮樂又道,「若是你喜歡,與長公子也生一個吧,屆時我要做你孩子的『乾娘』。」
程蘿憶被淮樂這番一說,難得地紅了臉,「哎呀!你說什麼呢。罷了,我不與你多說了,我還要去忙南宮銀霞的事,不然陛下又要說我是辦事不力的蠢貨了。」
「銀霞公主?南宮遠真的會為了她回來嗎?」淮樂問道,她是知道此事的,南宮遠丟下南宮銀霞回了南疆。
南宮遠犯過齊朝,楚式微做了皇帝,哪裡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他?
楚式微以南宮銀霞威脅南宮遠現身,楚式微將此事交給了程懷煦去辦,程蘿憶又為程懷煦分憂解難。
「怎麼不會?你有所不知,南疆這兩兄妹的關係非同一般。」程蘿憶別有深意一笑,「世上真的會有兄長為了妹妹豁出舉國性命去犯比自己強大的國家?南宮銀霞與南宮遠說是兄妹情深,實則早就過了兄妹之情,南宮遠遲遲未娶親,也是為了這個所謂的妹妹,既然如此,他又怎麼會看著妹妹遠嫁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