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媛呵的一笑,说:“你减什么肥?”
林拟个头一六六,一眼看上去属于高挑偏瘦的类型,有点单薄。
“大小姐,过度减肥,胸会没有的。”卫青媛压低声音凑到人耳边,说着视线不怀好意的往林拟裹得严丝合缝的胸前瞄了眼,她没跟人一起洗过澡,自然也窥不出个真切。
“。。。。。。”林拟闻言顺手将外套又裹了裹,更严实了。
对面有男同学冲卫青媛抬了抬手里的酒杯,视线倒是往林拟身上瞟,男生长相周正,穿搭有品的类型。卫青媛抬手戳了戳林拟冲对面抬了抬下巴,让人看过去:“诶,我说,那陈景是帅,是优秀,是有魅力,但远水毕竟解不了近渴,你没恋爱经验,不如先找个人练练手?”
林拟抬眼看过去,男生冲她腼然一笑,嘴角弯弯,挺阳光的,年龄也相仿。
她扯了扯嘴角回应,垂眸再次看过手机正在玩的小游戏,不太走心似的应了声:“好啊。”
“我说认真的。”卫青媛抬手肘戳了戳林拟,强调了遍。
“就是认真的,不过个头要185靠上,他太低了。”林拟说的正正经经,好像真的在考虑一样。
卫青媛切了声,“185?你也不怕接吻够不着。”
包间里烟味弥漫,林拟被呛的咳嗽了声,起身。
卫青媛抬头看人,皱眉:“干嘛?别走啊,快结束了。”
“不走,上个卫生间。”
林拟出门右拐,迎面便碰上了沈钟意,她翘腿坐在长廊休息区的沙发里,似是也是在这有饭局,出来透气,嘴角咬着一根极细的女士烟。听到动静抬眼往林拟这边看,目光由浅变深,接着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讽笑。
有句话怎么说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林拟是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初四。
今天初四,距离正式上班时间还有两天,林拟深吸一口气,想着,怎么就不能让她把年过完呢。
而沈家做为清禾第二大股东,沈钟意的优越感此刻全写在脸上。林拟私下自作聪明的小动作看在她眼里似乎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林拟走过去大大方方跟人招呼:“沈经理,新年好。”
沈钟意嘴角的那点似笑非笑一直没落,“林拟?”话语间却是像什么都不知情,看了眼远处林拟出来的那个包间,领导关怀下属的口气,“在这里聚会?”
林拟嗯了声。
沈钟意将细长指间夹着的烟敲进烟灰缸,也没摁灭,就那么燃着,然后看过林拟说:“瞧见你我想起来一件事,我们单位不是年后有个博物馆的项目么,原本我是交接给橙阳那边,因为我们同维科早拟定好还有个高端的科技展示会要做,结果前天李馆长打电话又添加了项合作条款,展示设计师指定的你,李馆长说特别信任你,这么一来两个活动直接冲突,博物馆这边就只能全权麻烦你了。没办法,谁叫我们人手不够,卫青媛你带着,别的人我无能为力。”说着她面露了些为难。
接着又说:“对了,博物馆这边可是上半年北城最大的一个展示活动,市政府还有媒体都很关注,听说上半年能否招商引资吸引游客全靠博物馆这张名片能不能打出去,几十万人盯着呢,加油。”
林拟拿手机的手指攒了攒,沈钟意一番不紧不慢的话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有种自认疏通了道路,却不料被再次落井下石的压抑感。
这是将整个展示项目全推给了她。
意味着做好了皆大欢喜,沈钟意这个领导管理有功。做不好全单位人指责,在业内声名狼藉,这个锅需林拟自己来背,彻底翻不了身。
林拟啊林拟,你这次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是林拟此刻该有的内心独白。
但沈钟意到底不是林拟肚子里的蛔虫,更不知道林拟的犟脾气。
自从十一年前那场大火,将她幸福的三口之家烧散的时候起,就没有比失去双亲,更难面对的事。
沈钟意桌面手机震动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摁下接通,开了外放。
林拟没等她给人通电话,直言:“那我需要您出具一个此项目不予插手干涉的声明,创收额就按照我入职时候跟凌绘签订的合作合同,按全权代理的模式,属于三七分成。”
一个合作案,短了三五个月,长了三五年都有可能。沈钟意这样做无异于将林拟同凌绘一起抛了。像凌绘这样的小单位,她带走核心团队,等同于就剩了一个没注销的空壳在。
她自然也不需要再讲什么情面,既然出了事情她自己来背,那该有的功劳她理应都要才是。最好丝毫的牵连都不要有。
沈钟意笑了笑,林拟这番话似乎在她意料之外:“我不是让青媛帮你了么?”
林拟:“青媛是行政部门,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沈钟意带团队走,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要再次重新组建,是假意还是好心,她分得清。
“沈经理?林拟?”
卫青媛刚好出来寻人,最后一番话其实听了个正着,走到林拟跟前装作一脸疑问的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事,”林拟冲人牵了牵嘴角,“回去再跟你说。”
沈钟意将那根烟从新夹起,吸了口,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已经忘了随手接通的电话,电话半天没出声,另一面陈景旁边站着的王宇禁不住问:“老板,怎么了?”
陈景索性将电话挂断,扯唇淡笑了笑,“不怎么,电话打的太是时候,凌绘没了。”
“什么意思?”王宇不明白。
“就是树跑猢狲散的意思。”沈钟意这么标准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肯定抱了更大的一棵树,剩下的虾兵蟹将,能成什么气候。可不就是没了。
天色已漆黑,林拟下车回到周宅,两条腿沉重的像灌了铅。大门两边的地灯黄腻如蚕茧,透过覆上的一层雪努力在草坪里发着微弱的光。
迎面看过刚好立在那的周泽昱,他在院里踱步打着电话,黄色光晕圈染的眼镜片最下面的嘴角微微扬着,原本一脸落魄想着后天该怎么收拾凌绘那么大一片烂摊子的林拟,蓦地跟着周泽昱那点若有似无的浅淡勾唇跑了下神。
想着如若彻底笑开,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人毕竟对未知总是会充满好奇,只因从未见过。
周泽昱也察觉到林拟,往门口看,林拟直视的眼神不自觉闪躲了下,像是小孩子见到家长后方才突然意识到——
自己闯祸了一样。